冬天的景物不如春日那样明丽,不似夏日般鲜艳,没有秋的深邃,总显得单调,像被一道似有若无的轻纱给滤掉了颜色。
于是,当那些身上长满尖刺的牛形凶兽挤在这上午阳光照耀下的山道、林地之间时,秦毅竟发现它们也不比搬家的蚂蚁可怕多少。挺好看,钢针也不刺眼,反倒给这孤单的色调添加了不少生趣。
早知道就不用把衣服弄破了。秦毅想着,揪一揪下摆,正了正衣襟,死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能在早上最好,再体面些就更好了。不过也无所谓,秦毅丢掉手中铁铲,反正到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挺胸、抬头、闭上眼,再深吸一口气,好,准备迎接第一下撞击带来的剧痛……还不来?周围踢踢踏踏是在干什么?
有序地迎接死亡毫无疑问是需要莫大勇气的,但绷住的这股劲儿一泄就完了。秦毅再睁开眼,松气同时两条腿已经软得快要撑不住身子。
这些凶兽,这上千头的野猪牛在干嘛?沿山道向上排成三列,全都整齐地半跪在地下,昨夜那不到二十只野兽战战兢兢地伏在它们前面,趴在秦毅脚边,身后是陷阱,两边林地依稀仿佛,铁铲、剑士的铁铲、剑士的一只鞋……
这事换了谁,不是晕倒就是逃跑,但晕倒似乎不是时候,也不雅观,秦毅转身就跑,顺着山道往禁地外跑。野兽、凶兽就在后面追,他能听见,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
提内气跑也还甩不掉。他快后面也快,他慢则都慢,都跑出禁地、跑去树林子里了,还在追。最后秦毅索性停下,背靠在树上大喘粗气,而那些动物便又乖乖地趴伏下来,牛还是猪的鼻子上喷出的白雾呵气成云。
秦毅看看野兽,再看看野牛,这时,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决然无法相信的想法:“这些野猪牛,难道和野兽一样——成了我的俘虏?”
小心翼翼、谨慎地抬脚走出两步,是后退了两步,秦毅面对着兽群倒退出去两步……真的,这是什么感觉?这不是野猪牛,倒像是门派演武时见识过的、东楼国骑兵在发起雷霆冲锋之前、佩剑出鞘举高之间,战马压向敌阵时所踢踏出来的缓行步伐——雷霆舞步。
那场面无法描述,除非亲眼看到,配上鼓点就是战阵,配上铙钹就是傀儡戏。可以肯定,安排下这一幕的定是个不着调的将领亦或者顽皮的傀儡师。
秦毅在前面走,后面一群野兽和凶兽全都亦步亦趋地踏着舞步跟随,尘雾扬起山地动,雪片簌簌纷落,这队伍不断还在壮大,但有遇上的野兽,不自觉地就会加入进来。
“咦,那不是落单的那个质子?”
终于遇到其他队伍了。一人睁大眼说道:“他还有心情闲庭漫步?后面……天,俘虏了那么多野兽,哈哈,请圣祖原谅我的贪心。”
“等等,”另一人道,“远处土哄哄的那是什么?”
“凶……”
“跑,快跑,”
“快跑啊!凶兽从禁地里跑出来了。”
恰好这是承明剑宗的队伍,他们已经俘获了几百只野兽,这里闹哄哄地一开始跑,狼奔豸突,顿时就是混乱不堪。
秦毅并不追赶,他也在发愁,不知遇到太初和金华两派会怎样,野兽是不会帮人战斗的,虽然还没弄清楚这些凶兽为什么跟着自己,可一旦落败或者被杀,俘虏也就成了别人的。
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遇到的队伍也有好几支了,有的像承明剑宗一样逃跑,有的则是眼馋秦毅的俘虏,羡慕他的威风,就要抢夺他的猎物。
拿来给我们玩玩怎么样?不白要你的,喜欢铁铲还是棍棒,随便挑。
那是一支由五个地州上面的门派拼凑起来的队伍,约莫不到两百人,也带着为数不少的俘虏。队长一声招呼,众人不退反进,迎着秦毅就过去了。
“小子,规矩你知道,识相点,让出猎物我们也不为难你。”
这队长所说的规矩秦毅清楚,他自己还实践过两次呢,就是丢掉木棒,坐地举高铁铲,也就等于是认输了。不是给对方看,而是已经俘虏的野兽,看到主人这样就会跑去对手的身后易主。
秦毅没言语,顺手秃噜下木棒,这里刚刚坐了还没等举手,身后,那些野兽还有凶兽却突然越过他奔出。
妙曼的舞步不见了,雷霆骑兵已进入冲锋阶段,野兽伸长利爪露出尖牙,凶兽挺起钢针随时准备弹起激射……
“妈呀!”
对面是哭爹喊娘,丢下一地的棒铲没命奔逃,这什么情况?没听说猎物还能自己战斗,牛竟成了赶车的,难道是它们俘虏了秦毅?
“不可伤人!”秦毅情急之下站起身大叫。他没想到,这些凶兽还真听他的,只是把对手的俘虏给带了回来,人倒由着他们跑远。
发达了!秦毅尝试过几次,弄明白自己不是做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漫山遍野地去寻找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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