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吃穿的,闹哄哄与外界无异。
他掏出才得到的账簿,递给身边的蚺蚺说:“我想在周围走走,能麻烦你先把大家安顿去东富客栈住下吗?”
这是命令我?蚺蚺有点愣神,而乌延娜却走上一步,“苏伐谦,”她叫道:“我们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就你钱多?”
“就这样吧。”秦毅摆下手,嘴脸围得挺严实,含糊地说了一句便朝前走了。
询问不等人同意……他这就是在命令我。蚺蚺想。后面又起了欢呼声,跟着她的男子纷纷鼓掌,看在东富客栈的份儿上,且让他得逞一次。
乌延娜快气炸了。待要追上去,可毕竟这么多人都是冲自己来的,算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她听说南安客栈的茅厕好像只是在房后头挖了个大坑,便也忍下这口气。恰好蚺蚺看过来,一扬手中账簿问她:“怎么说?”
“那就先走呗,我也真是多管闲事。”
事实就是如此。谁也不能指望一个曾用宝石向梅录啜打听消息的人,或者在从花月海回来的那天晚上驻足街头、赏给个喝醉酒的流浪汉一枚飞鱼金币的人——不能指望这种人,去关注成本问题。
秦毅撇下众人后就在广场上闲逛,把四条街挨个儿打量了一遍。每一条街,一眼就能望到头,在末端用木栅栏封着,远看似还有卫兵值守,想是无故不得翻越。
街道的两侧隔几步远就竖着一根杆,杆头垂下一挂皮纸灯笼,在杆与杆之间,顶上方的位置还扯着横线连着,入夜后解索将缆绳放低,再把已点燃的单只灯笼成排地挂上去、吊高,这样千影万影灯光下,就不影响晚上做生意了。
十日试炼,看来是昼与夜一齐算的。
他打定主意,直走去广场中部的裁判所,刚到木制阶梯前就被两名带刀军士给拦下。
“何人?”
“摄图部参赛者,苏伐谦。”
“有什么事?”
“我要见裁判长。”
两军士对望一眼,戒备地瞧着蒙面人,“找裁判长什么事?”
“我身体不舒服,要求退赛。”秦毅说。
“退赛不用见裁判长,”一人言道,“寻个地方窝着就行了。你不抢圣物也没人找你麻烦。”
“我还要出去看大夫。”
另一人摇头,说:“看大夫也用不着出去,西贵街客栈旁边就有,牌子上写着呢。”
“……”
“那我怎么才能见到裁判呢?”秦毅又问。
“等比赛完。”
这是十日囚啊,他心想,可如果卫兵这么说了,估计见到裁判也没用,不会让他离开的。
原先秦毅就是打算找间小屋待着,也不出门,躺过十日赛。而眼下,有那么长一串尾巴跟着,怎么躲清闲?
说话之间,乌延光带领众人也来到广场上。他听说东富客栈被占了,不多耽搁,领上账簿直奔西贵街。拂林选手效率很高,这里刚安排好房间,马上便如往年般分成六组,散开人去了解店铺和市场情况。而他则是先去寻找乌延娜,想要问问这个疯丫头,今天到底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达坦和他的人住进了南安客栈。此地可接纳住客的极限是三百二十人,因为有蚺蚺分流在先,剩下这两百来号人住着倒也宽敞。七名年轻貌美的姑娘每人还分到一个单间,大通铺隔成的单间,好歹是不用起夜了。
剩下雷伯兄弟没得挑,去了北康。刚刚分账时讲好的。一册账簿也扯不开,起初雷伯要按人头来分,雷第不同意,说再怎么你我也是兄弟,应该一致对外,分钱可以,但不是现在,等合伙把钱赚到手再分不迟。
“可以,”雷伯说,“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两个人搭伙,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到底该听谁的呢?”
“好,买卖上的事儿你说了算。你负责经营,我想办法找出使者。”
雷伯笑了。“你找使者?”他说,“我替你赚钱,你找使者?”
“那你想怎样?”
“简单,要搭伴儿就全听我安排,先拿到圣物再说。”
“好吧。”
秦毅在南安街上找到了裁缝铺,待挺长时间,做了两个面罩,离去时,正瞧见那俩兄弟从客栈出来。还是的啊,一个往南、一个往北,都带着自己手下,挨门挨店地品评货物。
不少人都瞧着他,头裹得跟个干尸似的,整条街上也再没谁了。他加快脚步,顺着灯杆走出南安街,到广场上右转,折向东富街。这里人倒是不多,其他选手还没有转过来,乌延娜和蚺蚺肯定不会上赶着替他张罗,只有零星的一些个男女弟子,或者成伴或是结群,漫无目的地沿街浏览商品。
东富客栈在街口的左边,挑帘儿很醒目,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院子。从大门进去,正对面一排上房,两侧为东西厢房,格局中规中矩,平日里想必是供各营百总以上的军官们居住和操练用的。
靠门两边的南房,一面是伙房,另一面可能住着联络兵,而现在应该是被客栈的经营者给占了。
院子里人还挺多,有举石墩的、瞄靶射箭的,还有看举石墩、看瞄靶射箭的,更有下注赌他们能否举得起、是否射得中的……挺热闹。秦毅蒙着脸,正好,进出之人都装看不见,不跟他打招呼。
这里刚想找个人问问自己住哪儿,一琢磨不对。不对呀。钱算我头上了,住哪儿不住哪儿,那也得我说了算。想着,他挺直背迈开脚,直朝远处的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