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李三媳妇垂下眼皮,扫一眼对方枣红面的绣鞋,再不打量,只边走边拉着家常。因两人都是主母身边的人,自然知道来意,互相探问起来也不含糊,倒也有问有答,一团和气的。
等送走了李三媳妇,张麽麽扶了下鬓花转身回了正房。
正房里庞氏已经下了座,正靠在榻上,两个房里的丫头正替她捏肩捶腿,见张麽麽进来,一挥手,两个丫头便垂头退了下去。
她坐直了身子,巴巴地问道:“怎么样?可问出什么没有?”
张麽麽忙紧走几步,上前给庞氏身后垫了个垫子,嗔一句:“姑娘可真是,忙个什么,这会儿功夫竟也等不得了?快靠着,免得腰酸犯了。”她是奶娘,平时还是一口一个姑娘的称呼着。
庞氏依言往后靠了靠,舒服地哼了声,道:“也就麽麽还想着我。我这能不急么,老太爷,大老爷都等着看呢。真个招待不周,可不全怨到我身上来了。劳心劳力的全是我,那边却只能这擎好呢。”说着朝一边拿下巴指了指。
张麽麽自是知道她指的是三房太太那里。“姑娘不必忧心。麽麽瞧着这李家的人还随和,是个不难说话的,今日刚见了倒不好太过热络,免得交浅言深让人犯寻思,赶明个麽麽找个由头,往落霞园走一趟,再探探底细。”
“不过麽麽倒是打听出来了,这将军夫人是有些动了胎气,又吃不惯咱们北边的口味,打中午将军就让人特地在前头县城停下来,才买了炊具食材,打算回程的时候自己做了吃。”
说着,她瞟了庞氏一眼,道:“我听说辅国将军府上只将军夫人一个,很是得宠。如今怀了身子回乡游玩儿的。麽麽听说这位夫人口味偏清淡,喜爱吃鱼和果蔬…”
庞氏沉吟着,端起茶碗,荡一荡漂浮的茶叶,“我记得老太爷和老爷当年回乡的时候从旧京里带了两个厨子回来?”
“是有这么回事。”张麽麽竭力想了想,道:“如今好像都在老太爷的院子里伺候着,不过这十几多年了,只老太爷想起来的时候才上个灶。”也不知道还能用不能用。
“我记得他们做的菜式都是淡口的,你去问问,要是还能上灶,让他们做俩道菜试试,如果将军夫人能入得了口,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唉,麽麽说什么来着,我们姑娘就是心善,这般为着下人着想,他们知道了可不得感激姑娘的一片心。”
庞氏嗤笑一声,“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到底咱们也是用了心了,老太爷明白才好。”
“就是就是,您这般用心良苦,老太爷、大老爷知道了必然赞一声好气度。”
“什么气度不气度的,我如今只盼着家里好。”庞氏委了委身子,歪在榻上歇息着,又道:“麽麽等下再去各处敲打敲打,这几天皮子都紧一些,哪个敢起要蛾子,哼哼!”
“知道、知道。麽麽这就去了。对了,这晚上的宴席…”张麽麽不由抬眼看去。
“将军夫人动了胎气,咱们自然忧心,哪还能不管不顾地。内院的席面没有主客参加,大菜省去两道罢。”
本来她们家这次就是借着给长房小少爷办满月的引子宴请知交好友的,为的却是三房,尽管三房与长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毕竟不是一个房头的,将来总是要分的。
不过,眼看着如今孟家一年不如一年,连过年的时候都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完全不能和从前鼎盛的时候相比。再不想办法复兴,她们长房也落不下什么好。作为当家主妇,这点见识她还是有的。
如果三房能娶到宗室里的姑娘,别的不说,在连州这个地界上,他们孟家也算是松一口气了。以后出门也不至于明里暗里遭人挤兑,什么‘他们家只剩下古旧,连金子都蒙了几层灰,一点儿不见鲜亮’这样的刻薄话。
只歪了一会儿,就有管事媳妇来回话,庞氏又打起精神应付起来。张麽麽看得心疼,却也无法,管家大权在握,忙点累点总好过眼色过日子不是。张麽麽摇摇头,叮嘱了服侍的丫头一番,自去半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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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初樱已经趁着休息的功夫,从储物袋里渡了几颗仙果出来啃了,又渡了几口仙露,人总算是满血复活了,倒凝神思索起来。
她不是做梦,而是真的见到爹爹了!
想明白这些,她不免有些雀跃又有想哭,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酸涩来。不过这种情绪刚一升起就感受到肚子的异动,她想到先前动了胎气,便连忙压心绪,轻轻抚摸着肚子安抚着宝宝。
“宝宝乖,宝宝听话。娘亲是太高兴了,让宝宝受惊了吧。没事的,没事的,宝宝乖啊…”
她分出一缕精神力化成无形的手,轻轻抚慰着胎儿,直道小宝宝鼓囔着小嘴儿安睡了,她才小心地把胎儿移回原处安放好,又细细修补了胎儿着床的地方,直到一切恢复如常。
石初樱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她看得明白,胎儿已经因为剧烈异动在胎床上有了偏移,带动得下头隐隐出现了血色,那是被胎儿移位牵拉造成的出血,如果她当时没有被楚溆很快安抚住,估计后果会很严重。
她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母子连心,如果她再不顾及着些,她的宝宝就要遭罪了。石初樱摸着肚子后怕不已。
“夫人,东西都理好了,现在送去还是…”
玉露快步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拿了软垫塞在石初樱身后,又扶着她慢慢靠着,这才端了茶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