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觉,谁能想到你我头上?”
“到底是条性命……”
蕙娘冷笑着问:“你们兄妹的娘当初害了她娘,这血海深仇,她忘得掉?”
“二少夫人的意思是,她想……”
“没错,俗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她也察觉到不对了,要对你们兄妹下手了。若你们心软了,那日后,被她挑拨得,叫你跟权姨娘、朱姨娘一样,年纪轻轻就失了宠爱……原本委身做妾就可怜得很,偏偏……”蕙娘危言耸听道。
邬箫语一凛,只觉虽在凌雅峥身边长大,但足有几年被她软禁在狭窄的后房里,也不算对她有恩,况且,这么着,也算拿捏住当着衍孝府家的蕙娘,日后要什么好处没有。
蕙娘抿着嘴,望见邬箫语点头,心道不枉她费尽心思将邬箫语弄到莫持修身边,听见一声寒鸦啼叫,就催着邬箫语回去,回了房,不见莫二在,问了丫鬟,得知莫二歇在书房,心里又生了一股闷气,直到接到小莫氏的信,得知她父亲离着京城越发近了、柳老将军已经随着太妃棺椁离了京城,这股闷气,才消散了一些,过了年关,离着上元灯节近了,心便也慢慢揪住,待十五那日,一早梳妆打扮后,赶去莫宁氏房里时,瞧见莫宁氏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发髻,凌雅峥穿着家常衣裳在一旁站在,就笑盈盈地问:“三弟妹怎没换衣裳?”
凌雅峥笑道:“已经跟母亲说过,这会子,我就不去了,毕竟三儿还在地牢里,过去瞧那热闹场面,没得伤心。”
莫宁氏附和道:“就叫她留在家里吧。”
“皇后娘娘诞下龙子,三弟妹跟她那样要好,该进宫去瞧一瞧的。”蕙娘道。
凌雅峥笑说:“我便是不去,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责罚我。况且,兴许皇上喜得龙儿,龙颜大悦,大赦了三儿呢?我留在家里,也好去接他。”眸子一转,望向邬箫语,“邬姨娘不如来跟我作伴?”
站在墙角的邬箫语一怔,方才心神都被莫宁氏那缀满珠玉的诰命头冠引过去,并未听清凌雅峥说什么,待凌雅峥看过来,就茫然地点头。
莫宁氏不大喜欢邬箫语,但既然是凌雅峥开口,也就允了她,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又将头冠前后照了一照,这才从容地扶着蕙娘的手向外走。
今晚上,就能决出谁成王谁败寇,蕙娘在心里嘀咕着,深深地瞥了凌雅峥一眼,裙裾扫在脚面上,就转身向外去。
“咱们走吧。”凌雅峥叠着手说。
“……去哪儿?”邬箫语怔了一下。
“我说过,要送你一条镂金的单丝碧罗笼裙。”
“少夫人不是又说……”邬箫语咽了口唾沫,不肯在今日随着凌雅峥过去。
“不管我说过什么,如今我都改口了。”凌雅峥头一侧,争芳、斗艳立时左右钳制着邬箫语,笑靥如花地推着她跟着凌雅峥走。
“少夫人。”邬箫语着急地叫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走吧。”凌雅峥望了一眼她那轻薄小巧的瓜子脸,就大步向自家走去,待过去了,就领着人在房里坐着。
邬箫语瑟缩着站在凌雅峥对面,瞧见她托着脸颊出神,就搭话道:“少夫人,小小姐呢?”
凌雅峥瞥了邬箫语,就盯着窗外还没融化的积雪看,一直看到天色暗了下来,一朵在天上炸开的银花照亮了一方天。
“少夫人,就算少爷不在家,也该吃个宴席,应个景。”邬箫语赶紧地说,听见外面爆竹砰地一声炸响,心吓得跳了一下,望见争芳捧来一条比那烟花还绚烂的单丝碧罗裙、斗艳送来一幅璀璨耀眼的头面,心里登时垂涎起来,饶是如此,却警惕道:“少夫人,这些……”
“你如今就换上吧,父亲在宫里定吃了酒,等他回了家,你就打扮得恍若神妃仙子般站在他面前,求父亲千万、千万,要将三儿捞出来。”
邬箫语心道莫持修今晚上可回不来了,群臣逼着皇上“请”太上皇出山听政呢,心里只觉自己知道的比凌雅峥多,瞧见那头面上一串的如血红宝石缀在金丝上颤颤巍巍,就讪笑一下,由着争芳、斗艳给她装扮上,待那根长长的金簪插在发髻里,不由地唉了一声,摸到一点血迹,就疑心是争芳嫉妒有意伤她,于是大度地对争芳说:“我原带着的簪子,就送给你。”
“那就多谢姨娘了。”争芳笑道。
凌雅峥瞧着打扮妥当的邬箫语,又见天外的烟花越炸越多,就笑道:“你随着我去赏月吧。”拉着邬箫语的手,引着她向外去。
邬箫语心里琢磨着不知邬音生几时过来,一步步随着凌雅峥走,眼珠子灵活地就向左右看去,待随着凌雅峥去了那小花园,瞧见那一片小小池塘,感叹道:“一眨眼,就离着小姐将我从桃花溪里救出来那么些年了。”
“那可不。”凌雅峥也跟着一叹,“就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里的人是什么样,眼前的人,就是什么样。”
邬箫语茫然地望向凌雅峥。
争芳来说:“少夫人,小小姐醒了。”
凌雅峥轻轻点头,就随着争芳向一间暖阁走去,见邬箫语要跟来,就笑道:“等一会子,咱们胡诌几句诗来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