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将你留在外面,给你更名换姓,来日总还能嫁个好人家……”
“娘,”章兰婷看住大夫人,“我说句您不爱听的,外祖父能庇护我们多久?舅舅舅母能养活我们多久?”
“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大夫人道,“我想的是回去之后,给你安排好去处,自己便会到庙里修行。这些是是非非,早已让我倦了。做错了太多事,能留下一条性命已是不易,下半生青灯古佛赎罪,来生兴许还能投胎到个好人家。”
章兰婷思忖半晌,末了还是摇头,“娘,我不能听您的。”
大夫人心里又惊又痛,“你跟我说实在话,是不是还觉得这一切都是沈云荞和洛扬害得你?眼下情形不错了,是不是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以往跟你说起这些,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打心底就没能想明白?”
“不是……”章兰婷低下头去,“我还有别的出路……”
“你还有什么出路?”大夫人真的生气了,“你让我想破了头我也想不出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出路。今日我把话给你放下:三日后,你若不过来找我,我便去之前清修的寺庙落发修行。我累了,也早怕了,再经不起折腾够了。心里最记挂的就是你,你执迷不悟的话,我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在佛前为你祈福。”
“娘!”
“你回去吧!”大夫人别转身,再不言语。
自心底,她希望女儿当即答应三日后一定会来。但是女儿苦苦劝说,只是不肯答应随她远走。
心就这样沉了下去。
末了,章兰婷给她留下了一个荷包,哭着离开。
大夫人在客栈狭小的床上饮泣半晌。她知道,女儿心意已决,三日后不会过来的。
是她教女无方,眼下又无可依傍,劝不了更管不了。
章远东已经受到最终的惩戒,眼下已至她得到报应的时候。
已经注定,这一辈子,她得不到一双儿女的孝顺。
她的出路,只能是青灯古佛。
枉来尘世走一遭。
也明白,如今的女儿,便是自己年少时的模样。为着一份不甘,如何都要为自己筹谋,不顾双亲的伤心失望,眼里只有自己那一点儿计较。
不怪兰婷,要怪只能怪自己。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兰婷如何也不能成为看透看淡一切的通透女子。
三日后,大夫人等到黄昏时分,仍是没见到女儿的身影。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认命吧。
翌日一大早,她雇了一辆马车,去了曾修行过的寺庙。落发为尼,遁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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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的事,京城的人只热议了几日,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另一档子事情上:镇国将军洪城奉诏回京。
洪城离京已有几年,是为平漠北叛乱而挂帅出征,后镇守漠北。洪家是先帝在位时就得势的门第,是因洪太妃的缘故——洪太妃在皇后入宫之前,是宫里最受宠的静贵妃,人们谈起时则以她姓氏代替封号,可见受宠地步以及娘家势力显赫到了什么地步。
到了皇帝登基,洪家与廉王孟滟堂结党。俞仲尧很费了一番心思,才打击了洪家气焰,迫使洪城及其长子洪兆南离京平乱,又安排了几个长期钳制他的将领,隐患才减少了大半。
与此同时,萧衍、贺家冤案昭雪的事情摆上台面。
而洪城父子两个回京第一件事便是上折子反对冤案昭雪之事。
姜洛扬揣摩着这件事,问俞仲尧:“你是不是刻意在这时候,让洪家父子两个回京的?”
“没错。”俞仲尧承认。
她不明所以,“怎么说?”
俞仲尧笑了笑,“与贺涛定亲的人,是洪兆南。当初我明知他们两家有结亲的打算,仍是不留余地的铲除洪家旁支、幕僚,曾引得贺大人对我颇有微词,他膝下儿女更是对我成见颇深。”
姜洛扬心念一转,“贺汮一家当初离开京城,这件事是原因之一吧?”
俞仲尧挑眉,“知道的还不少。”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姜洛扬微笑,“在老谋深算的人身边久了,怎么能一点儿心智都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