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之后,大半就要嫁人了。幸好哥哥嫂嫂都想多留我一段时间,没答应那些提亲的门第。”
皇帝凝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湖面,语声在萧瑟的秋风中,有些飘忽不定了,“那么,你是想晚几年嫁人呢,还是看不上那些人呢?”
“……”俞南烟抿了抿唇。
皇帝见她没应声,也没敢追问。在很多外人眼里,俞家兄妹两个的年龄是个迷——他们因着母亲已不在世,从不庆祝生辰。这一点,想来俞夫人最是清楚。
“素不相识,什么都不了解……女子真要走那种路途嫁人么?不能像哥哥嫂嫂一样,相识在先才谈婚论嫁么?”俞南烟轻声询问。
皇帝眼中焕发出惊喜的光芒,语气也愉悦起来,“南烟,你真是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世俗的繁文缛节,大多数人都愿意遵循,我可以做个看客,却不能随波逐流。”他转头看住她,“素不相识,不知性情、品行的女子,我是抵死也不会娶的。”
俞南烟对上他视线,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着羞涩的笑容,缓缓延逸开来。
皇帝趁热打铁,“我除了你,再没熟稔的女孩子了。谁都不似你,与我年少时相伴,如今能够无话不谈。南烟,你呢?”
俞南烟垂下头去,“我……我怎么可能还认识别的人?”
皇帝心头狂喜,却强行克制住了。他在俞少傅面前没个样子,在她面前却不可如此。他不能让她觉得太不稳重,让她觉得自己不能够照顾、呵护她。
他缓缓地吸进一口气,轻声道:“南烟,小时候我就说过,要娶你。到如今,依然是这心迹。我会一直等你。”
俞南烟脸色飞起一抹霞色,仓促地转头看向湖面。
“那什么……”皇帝想起了俞仲尧,紧张起来,“不论你答不答应,别跟俞少傅说今日之事,好不好?他要是知道了……我可有的受了。”
俞南烟讶然,转头看他,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这一幕,悉数落到姜洛扬和沈云荞眼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俱是点一点头。
太后看着两个年轻女子的神色,知道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舒心地笑了笑,接下来说话时,握了握姜洛扬的手,“往后要辛苦你一些了。”
姜洛扬笑道:“臣妾定当尽力。”之后便想到,太后在宫里,不知目睹过多少次这种情形了,难怪自一开始便认可。谁不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离宫的时候,姜洛扬笑着对沈云荞道:“这件事,我要请你帮我跟南烟说说了。”姑嫂之间,这种事就算是心里笃定,当面说出来的话,她无所谓,南烟却会因着羞赧吞吞吐吐。与其你来我往地打太极,不如让云荞出面把事情说定,这样的话,她再与南烟谈起,便能直言不讳。
“明白,放心吧。”沈云荞满口应下,“等我的铺子开张,忙过最初几日之后,便去俞府找南烟说话。”
“行啊。”
当晚,姜洛扬把白日里的事情跟俞仲尧说了,“分明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有情人,错不了。”
俞仲尧在昏暗的光线中叹了口气,“妹夫是自己哄大的,这叫什么命?”
姜洛扬想了想,可不就是么,为此笑不可支。
没几日,洪兆南迎娶宋雅柔,沈云荞的胭脂水粉铺子“凝香阁”开张。
廉王孟滟堂的党羽都去了洪家道喜,俞仲尧这边的人都去给沈云荞的铺子添一份喜气。
沈云荞连续几日都忙着铺子里的事情,姜洛扬和俞南烟则又设了一场赏菊宴,还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前来助兴。
这一日,有不速之客前来——宋雅柔和她的婆婆镇国将军夫人。
姜洛扬举步出了花厅,笑脸相迎,心里却对宋雅柔及其双亲的心迹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桩亲事,使得宋家的地位过于尴尬,原本已是高进和长兴侯认下的亲戚,现在却与洪家结了亲,难不成要逼着武安侯将亲弟弟逐出宗族么?
步下石阶前,芙蓉又来禀:“蒋夫人也来了,正往花厅而来。”
这倒真让姜洛扬意外了。自从贺涛与萧衍成婚之后,她们两个还未碰过面。面上颔首一笑,款步迎向镇国将军夫人和宋雅柔。
邢夫人的几个儿媳妇在院子里说话,见状上前来寒暄。
见礼之后,宋雅柔笑笑地看住姜洛扬,“我以前那个大嫂,与俞夫人颇有些渊源。我与她闲时得空便说说话,听她说,俞夫人早些年因着手上那点儿瑕疵郁郁寡欢,见到人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今日一见,分明是不同于以往了。”
姜洛扬依然得体地笑着,心里却在想着,让她一见面就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除了顺昌伯,便是俞仲尧,前者嫌弃她,后者她畏惧。对于别的人,她是反应慢一点儿,或者是拒绝开口说话——怎么就变成见人就说话吞吞吐吐了?要是一开口就让人以为是个结巴,当初二夫人也不会强拉着她出现在宾客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