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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氏看到了,心中先是一喜,然后就是“咯噔”一下。
迎着谢明崇一行人进了外堂,她就停住了脚步。
“恭喜夫人,二爷新纳的惠姨娘为谢家添丁进口,生了个大胖小子!”谢明崇身边的一个小厮舔着脸笑道。
那个仿若弱不禁风的女子脸上带了微微的笑,不禁露出些许矜骄的神色。
然而柏氏的脸却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是有些糊涂了,却还没糊涂到那地步。
一下甩开她这仅剩的儿子的手,厉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谢二爷一声不吭,“扑通”一声就跪在这谢家外厅台阶的正中间,饶是他素来不是皮薄之人,脸上都有些发烧。
“抬头看看这块匾额。”柏氏冷冷道。
谢明崇抬起头来,虽有数年不曾归家,但是他对这里仍然很熟悉,这块匾额乃是他曾祖父亲手所书,上书四字——
忠孝清正。
很简单很平实的四个字,说句实话,他那位曾祖父的字,实在称不上很好,但是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写得端正极了,字字入木三分,很有几分风骨。
然后,柏氏看向抱着孩子的女子,“这个孩子几个月了?”
那女子已经被这严肃的气氛骇住了,怔了一下道:“刚、刚满两个月……”
“谢明崇,你好大的胆子,敢孝期有子!我谢家绝没有这般不孝之人!”说着她趔趄了一步,差点儿气得往后倒去。
“母亲!”谢明崇扶住了她,流泪道:“若非我谢家是现在这般模样,我、我也不会想着留下这个孩子!不瞒母亲说,我已经找大夫看过,早年我在任上浏河决堤之时伤了身子,怕是极难再有子,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怕是我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儿子,我谢家——我谢家如今……”
柏氏从不喜欢她这个二儿子,也是因为他实在是那等优柔寡断很容易被妇人糊弄住的性子。
先是只听他那夫人焦氏的话,表现得情圣一般承诺决不看其他女子一眼,再后来,却又不知听了谁的话,纳了这惠姨娘,甚至敢带着她回京来,简直愚不可及!
无论是谁怂恿他做出这等事来,都是存心要害她谢氏啊!
“我谢家怎会有你这等蠢人。”柏氏也忍不住垂泪道。
因谢明崇一家回来得相当突然,那边魏氏等人得了消息,还未走进厅堂就觉得不对,偏在这时,门房已经诚惶诚恐地迎着一人进来了。
此时天光正明,那女子一袭深紫华裳,浅金披帛,端方雍容,美艳不可方物,款款走来之时,连见过她多次的魏氏都一时有些怔忪。
“这是怎么了?”
她那柔声的声音响起之时,柏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并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孙女,可是这会儿之时听到她的声音——
自己的心中就一阵安定。
☆、第43章此亦战争
谢明崇是做玉阳十二坞的顺风船回的京城,谢玉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她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才能恰好谢明崇前脚回家,她后脚就到了,至于那位惠姨娘的事,她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谢明崇夫妻二人并那惠姨娘却并未见过她,不说他们带着的仆佣,就是焦氏母子三人都有些愕然,不知这个单看外表就不同寻常的女子究竟是何人,说来他们虽有段日子不曾回来,但谢家人基本上还是熟悉的,看着她进来,那些谢家下人非但不曾阻拦反而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大抵不是外人,而且常常出入这里。
“母亲。”焦氏的小女儿谢韵轻轻道。
焦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曾说话。
那边谢文崇不自在地挪了挪,跪母亲可以,但厅内有仆从,若是还有外人的话,面子上难免太过不去了。
“祖母。”谢玉微笑着叫了一声,仿佛没看到跪在跟前的谢文崇,“这封信您可以先看一下。”
谢明崇抬了抬眼,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封信怎么会在你那里?”
对着柏氏恭敬,却不代表会对不认识的年轻女子多么客气,他对谢玉的口吻明显带着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