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边跑边问。
“刀伤,不太严重。”卫夕步伐未停,喘了口气道:“最重要的是他肩部被暗器刺伤,那暗器上有毒。”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停在了那棵枯树前。眼前的光景让卫夕赫然瞪大了眼,牧容侧身倒在地上,清隽的脸孔苍白如纸,薄唇已经开始发污。
“大人!”卫夕遽然蹲□将他抱起来,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格外微弱。
心脏登时被什么东西捆绑起来,越勒越紧,疼的发窒。她咬了咬唇,狠劲拍着他冰凉的脸颊,“牧容……牧容!你醒醒!我回来了!”
方才她多留了个心眼儿,并未提及牧容的身份,然而唐子此时一听,登时福至心灵。驰骋官场的牧家几乎是无人不知,更不用说皇帝眼前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牧容了。
好奇的眼光落在牧容身上,唐子不禁嗟叹,果真是个面若冠玉的男人。不过这般骁勇善战的人物也能被人所伤,还真是让人咂舌。
卫夕唤不醒他,仰头看向唐子,眸中亮晶晶的,似乎晕着层不合时宜的悲恸情绪,“愣着干什么!不想要脑袋了?!毒素已经扩散了,拜托你快点救救他!”
唐子适才回过神来,牧容的情况当真不妙,他虽不是学医的,但习武之人多少会懂一些,即刻蹲下来封住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不能再耽搁了,赶紧走。”他朝卫夕使了个眼色,在她的帮助下将牧容背在身上。
二人的身板差不多,唐子虽然力大,但负重一人跑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事关重大,他只能牟足了劲救救这位权势滔天的指挥使。若是成了,恩赐什么的倒不用顾及,徐府倒不是个贪心的。但指挥使若是出个三长两短,恐怕徐府也会跟着倒血霉,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和费力往这边跑的徐员外擦肩而过时,唐子急切道:“老爷快走,咱们得抓紧回府!”
徐员外累的气喘吁吁,踅身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回程时遇到一个化缘的老和尚,他宅心仁厚,布施不少银钱。那老和尚是个懂天机的,说他途中定会遇到贵人,哄得他那个乐呵。
如今可好,贵人没见着,倒是招惹上了锦衣卫,那老和尚纯粹是个骗吃骗喝的!
徐员外撇嘴鄙夷,然而当他看清牧容身上破损的蟒袍时,咽了口唾沫,提起袍角撒丫子朝回跑,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很快追上了他们。
贵人!
这一定是他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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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河塘镇,还有二十多里地。说远并不算远,对卫夕来说却是相当漫长。
轮轱辘疯狂的碾压在官道上,毕竟不是官家的马车,后室的车篷来回晃荡,不断发出“吱呀”的响声。
似乎已经到了极速阶段,再快点马车就要散架了,可卫夕还是忍不住高声催促:“唐哥!麻烦你再快点!”
话音一落,徐员外撩开帘子将头谈进来,蒜头鼻被风吹的通红,笃定道:“就快了就快了!姑娘放心,我定会找到最好的大夫给这位官爷瞧病!”
“多谢!”卫夕感激的对他颔首,垂眸看向怀中男人时,神色依旧凝重。
牧容的情况愈发不好,双眸紧阖着,眉心皱成了一团,看似格外痛苦。短短的一小会,唇色似乎又深了,和他皓白的脸皮亮相映衬,透出一股濒死的妖冶美感。
再强悍的人也有倒下的时候,人就是这么脆弱的动物。
心脏又开始抽痛起来,像是无数蚂蚁反复啃噬着,剧烈程度让她始料未及。
她微垂眼角,下意识的去攥紧他冰凉的手。然而他手中似乎有什么异物,她愣了愣,轻轻抬起他的腕子,仅仅瞄了一眼,鼻翼却蓦然酸涨起来。
是玩偶,那个丑里丑气的玩偶,她原本以为他早就扔掉了……
眸中漾起浮光,卫夕长长吁出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将那玩偶从他手中拽出来,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衣襟里。
她握了握他的手,缓缓和他五指相扣,贴合的掌心努力向他传递着属于她的温热气息。
乌亮的眼睫颤了颤,一抹滚烫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牧容的脸颊上,继而滑进了他唇瓣里。
“牧容,拜托你……再坚持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