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边境紧张,我和家人向北逃难至京城。路上曾经遇到过一个姑娘,和你长得有些相像而已。”
“……原来是这样。”卫夕抿唇笑笑,脑瓜迅速地转悠着。难怪他会来京城当男妓,原来是受战争所迫。想到这,她眼眸忽然一亮。白鸟据说无父无母,是新营教头捡来的野孩子,会不会也是从边境那里逃难过来的?
粉泽的唇瓣翕动了一下,她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好奇,没有继续这个话头。她只是一个附在白鸟身上的幽魂,能抱住一条小命就行了,哪还有心思给白鸟千里寻亲去?还是别多嘴惹麻烦好了。
不过瞧杨柳这幅沮丧的模样,许是对那姑娘萌生过什么情谊。卫夕还是个心善的,忖了忖,笑吟吟地宽慰道:“这世间相似的人不少,公子认错人了。十多年了,印象早该模糊了才是。不过公子若是跟那位姑娘有缘的话,一定还会再见,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杨柳没说话,斜眸看她一眼,眸中光影带着丝揣摩的意味。十年,或许是时过境迁,但她身上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变……
这么想着,他若有似无的压低了眉宇,眼神裹挟出一瞬凌厉来。手从腰间轻轻划过,勾出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来——
只要扎她一针,便能他解心头疑窦!
见他古怪的盯着自己,也不吭声,卫夕蹙起眉头,警觉的试探道:“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猛然迸出压抑的情愫来。她沉默的时候英气毕露,眉梢微微上吊,镇定中又透着丝逞强的意味。
杨柳盯着她,冷不防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迦元冻得全身哆嗦却还是不肯示弱,拉着他的袖阑命令他,让他回去搬救兵。
痛苦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减弱,倒像是一坛老酒,愈发浓郁,此时此刻排山倒海的袭来,让杨柳的心生生作痛。
若在给他一次机会,他断然不会依了迦元。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无原则的宠溺,然而却造成了两人的永别。
静谧在四周弥散,卫夕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咬住了唇瓣。这男妓越看越古怪,莫不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殊不知她这个咬唇的动作让杨柳混沌的眼神再度纯澈起来,既熟悉,又陌生。每次他训斥迦元的时候,她便会摆出这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然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有些不同,她的眼神不是轻柔无害的,而是流泻出了不会出现在迦元身上的肃杀之气。
原本以为这姑娘只是那小王爷身边的一名女婢,如此看来,倒像是个女侍卫。杨柳半阖起眼眸,银针在他指尖痛苦的捻了几下,最终毫无声响地匿进了他的袖阑。
“对不住,方才走神了。”他柳抿唇笑笑,看她的眼神愈发的耐人寻味,“那就借姑娘吉言了,但愿……我还能遇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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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逍王和几个随从的酒意也醒了不少。卫夕得到口信,提早唤了车夫过来,素净的马车不显山不露水的等在桐花阁外头。
没多时,几人便一摇三晃的出来了。逍王走在最前头,一柄折扇在他手头来回掂来掂去,瞧见敛眉低首杵在马车边的卫夕,唇畔扬起一抹讥笑,“怎么样,这杨柳公子的滋味要比你们指挥使强多了吧?”
“……大公子此言差矣,外头再是千娇百媚,终究也不是自家的。这夜深露重,还请大公子早些回府吧。”卫夕面不改色的装傻充愣,心里却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这逍王还真是人帅脑残的典型!
“呵,得了便宜卖乖。”逍王许是心情不错,眯着笑眼嗔她一句,打了个哈欠便乖乖上了马车。
后室的锦帘拉下后,卫夕登时拉长脸,对着马车竖了下中指——
槽!
谁也比不上她家指挥使你造吗!
一行人簇拥着马车朝东边走了,直到卫夕的身影消失在凌江河畔,站在桐花阁三楼眺望的杨柳才收回了眼神。他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这会子又开始后悔起来,不该把那个女人放走。
“诶,这不是……杨柳公子嘛!”
醉醺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杨柳蓦然踅过身,一个外罩狐裘大氅的中年男人踉跄地朝他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淫声浪语:“这小脸,妈的,比女人还嫩……干起来也一定爽……”
靠近杨柳时,男人的眼神都变得色眯眯,抬手就往他脸上摸去,“多少银子?陪老子一夜,多少银子都——啊!疼疼疼!!”
凝着对方痛苦而狰狞的面色,杨柳笑的花枝招展,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将男人的手骨捏地咯咯作响,“一万两黄金,你出的起吗?”
“疼疼疼!你这狗杂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放手!”男人撕扯着嗓子叫嚣,手都被挪的变了形,哪还会顾及到寻欢作乐?
杨柳充耳不闻地往前探了探身子,直挺的鼻尖停在距男人三指的距离,眼角含笑的嗅了嗅他身上的酒气,曼声道:“既然出不起,那就别在小爷面前充大的,你不配。”
话音一落,他眼底浮满寒霜,五指随之狠劲一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