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举得更高,两人贴近,司景都能看清他密密的、漆黑的眼睫那一道上翘的弧度,浓眉下的一双丹凤眼里,隐着似笑非笑的光。
司景始终知晓他生的好看。妖们的皮囊,不会有多么丑的。可即便如此,这一刻的好看也像是雷声一般,忽然间在他心底间轰隆隆回响起来。他们的呼吸交闻,甚至无需那对他而言异常香甜的气息,就已经让一些东西乱的一塌糊涂。司景只能睁大眼,看进他眼里去。
阚泽眼睛里也藏着他,小小的,在瞳仁里倒映出来的影子。
“小花……”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乱中,阚泽忽然稍稍扬起了头。他的唇碰到了司景的,稍微带些凉意,可却好像把司景烫伤了。
阚泽仍然专注地凝望着他,声音也轻的像是一声呢喃。
“好喜欢你啊。”
他丢了这个人很多年。
可现在,到底是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了。
中间隔了多少岁月?苦的,甜的,那些时光,他都没能和司景一同经历过。可即便如此,他的猫崽子还是长成了英雄,带着丝毫不矫揉的果敢利落,比他印象之中的更为熠熠发光。
阚泽不热爱这尘世。他更喜爱独自修炼于山林之中,不问世事,不知人情。唯有这孩子是个例,这样突兀地闯进来,将他挖回家去,居然也硬生生于他的生命中占据了如此大的一部分。
一日比一日浓烈的感情,甚至让阚泽自己都觉着震惊。
司景呼吸微喘,莫名觉得男人方才落下的吻竟然是虔诚的。他甚至提不起心神去拒绝,只伸出手臂,别扭地也把人形六神的脖子抱得更紧,嘟囔,“……老子知道啊。”
……傻草,藏不住的。
你看见我时,眼睛里头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
阚泽到底还是如愿检查了两个小气球。虽然因着过敏,并没敢怎么折腾,只是小心翼翼含了含,体贴周到地帮着气球放了一回气,却还是被晕晕乎乎地挠了几爪子,背后有几道破了皮的划痕。等俩经纪人过来时,司景正躺在床边,一只手从被窝里头伸出来,被阚泽握着剪指甲。
虽然知道这俩人是搞上了,可亲眼看见这一幕,还是让袁方的眼皮一阵抽抽,连掌心都掐紧了,瞪着正抓着猫爪子认真修剪的男人。
房渊道适应的要好的多,仿佛完全没看见,若无其事拖了个椅子坐下了。顺带还帮袁方拖了一个,“坐。”
袁方哪儿还有心思坐。
他站在原处,心里头跟有猫抓过似的,问:“阚先生没有行程了?”
归到阚泽工作室下后,袁方对阚泽的称呼已经变为了“阚哥”。可今天又倒了回去,其中不满的意味已经相当浓厚,圈子里的哪儿有傻子,谁听不出来?房渊道悄悄伸手掐了他一把。
阚泽不慌不忙,手上微微用力,将中指上稍长的指甲也剪掉了,留下一道漂亮的月牙形。司景陷在被窝里,溢出两声哼哼。
“剪到肉了?”
“没,”司景说,将被子里的脚也伸给他,理直气壮的模样,“这个也要。”
司景的脚生的也漂亮。脚背又白又瘦,踝骨处纤细,脚指头却还有些肉,圆乎乎的,指甲盖上粉扑扑,相当可爱。阚泽笑笑,果真把他的脚放在膝盖上,也开始仔细修剪。
中途才回答袁方,“推掉了。”
袁方蹙起眉,扭头望了眼房渊道,见对方也是满眼无奈,心中便有了谱。
这怕是自己任性,直接推掉的。
“阚先生是有什么急事,才能连工作都推掉?”袁方说,“这恐怕不太好吧?”
阚泽吹了吹,神情淡淡,“没什么急事。”
“那——”
“只是想见小花而已,”他说,“想见,所以来了。”
经纪人的表情一瞬间仿佛吃了翔。正张嘴还要说,却被房渊道拽着胳膊往外拖。
“司景没事就好,阚哥,我们先出去了?”
瞧着男人摆摆手,他一路把袁方拖了出去。袁方站在门外,活像是个看着女儿出嫁的老父亲,怎么看女婿怎么不顺眼,先发制人,“他这么任性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怎么拦?”房渊道说,“他是老板。”
“那也得广开言路善于纳谏啊!”袁方心底不平,“他不工作,我们司景可还是要工作的,这时候突然跑来,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