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1熊的俗名。
兹皮希科不再害怕,他侧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看着。沉重而清晰的脚步愈来愈近;气味愈来愈强烈;随即听见异息声和哼哼声了。
“我希望不要两头一起来!”兹皮希科想。
但这时,他看见他面前那只野兽的又大又黑的形体了,它正顺着风向走来,还嗅不到他;它的注意力也被树上的蜂蜜气味吸引住了。
“来吧,老家伙!”兹皮希科喊了一声,从松树下面走了出来。
熊短促地吼了一下,仿佛被一个意外的幽灵吓了一跳;但是它已经走得太近,逃不掉了;因此,一刹那间,它竖起了后脚,叉开前足,好像要紧紧地抱住他似的。这正中兹皮希科的下怀;他集中全力,像闪电似的跳了过去,使出他壮健的双臂和全身的力量,把叉对准这野兽的胸口直刺进去。
整座森林都响彻了恐怖的吼叫。熊用它的脚爪抓住了铁叉,想把它拉出来,但是叉尖刺进去太深了;因此疼痛使它吼得更加可怕。为了要抓住兹皮希科,它斜倚着叉朝他身上扑过来,这就使叉刺进更深。兹皮希科个知道已经刺得够深,他依旧紧握住叉柄。人与兽搏斗起来了。森林里响彻了愤怒和绝望的吼声。
兹皮希科先得把叉柄的尖端插在地上,才能使用斧子。熊却抓住了义柄,也像兹皮希科一样摇动着。尽管叉尖越刺越深,使得它越来越疼痛,它还是不让自己给“顶”在地上。这场可怕的格斗就这样继续下去,兹皮希科终于觉得精疲力竭了。要是他倒下去,那他就完了;因此他鼓足全身的力量,竭力使出双臂的气力,立定脚跟,把背弯得像一张弓,免得被摔到后面去;在他的热狂的搏斗中,他一遍遍咬牙切齿地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怒火燃烧着他的全身,在那个当口,他真是宁愿死去,也不愿放走这只野兽。终于他的一只脚被一棵树根绊住了;他摇晃了一下,如果在那紧要关头,没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另一把叉“顶”住了这野兽,他准会倒下去;这时,他耳际有一个声音叫道:
“使斧啊!”兹皮希科斗得正起劲,根本没有去想一想究竟是怎样绝处逢生的;他只是拿起了斧,用尽全力所了下去。野兽倒下了,叉子经不起它的重压和它死前的那阵折腾,啪嗒一声折断了。在一阵长久的静默中,只听到兹皮希科大声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望着站在他旁边的那个身影,害怕起来了,心想:大概不会是个人吧。
“你是谁?”他不安地问道。
“雅金卡!”一个细弱的女人声音答道。
兹皮希科惊奇得说不出话;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没有疑惑多久,雅金卡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来烧个火堆。”
立刻,响起了打火钢和隧石的相击声,火花爆出来了;在火花的闪光下,兹皮希科看清了这姑娘雪白的前额,乌黑的眉毛和鲜红的嘴唇,她正在吹着燃烧起来的火绒。直到这时,他才清楚过来,她是到森林里来帮助他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就会送命。他对她如此感激,竟而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的腰,吻她的双颊。
火绒和打火钢掉到地上去了。
“放开我!”她低声说;但她还是让他吻,甚至还把自己的嘴唇凑到兹皮希科的唇边,只装做是偶然凑到一块来的。他松手放开了她,说道:
“愿天主报答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雅金卡一面找寻人绒和打火钢,一面为自己表白:
“我担心着你,因为贝兹杜赫也是带着一把叉和一把斧去猎熊,结果倒给熊撕得粉身碎骨。如果你遭遇到这样的不幸,玛茨科就会非常凄凉,他现在已经命在旦夕了。所以我拿了一把叉赶来。”
“那么我听到松树后面的声音就是你啰?”
“是的。”
“我还以为是个鬼怪呢。”
“我也很害怕,因为在拉捷科夫斯基沼地周围,没有火是很危险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喊我呢?”
“因为我怕你会打发我走。”
说着,她重新在打火钢上打出火花来,并且在火绒上放了一束麻,便烧起来了。
“我有两片油脂树柴,”她说:“你快去找些枯枝末,我们很快就可以烧起火来。”
果然,只一会儿工夫,明亮的火在燃烧了,它照亮了那躺在一摊血泊里的庞大的褐色的熊尸。
“嗨,好一头可怕的野兽!”兹皮希科不无自负地说。
“你把它的头都完全劈开了!耶稣啊!”于是,她弯下身去摸摸熊的尸体,看看它是不是够肥;接着,她容光焕发地站起来,说道:
“有足足够两年用的脂肪。”
“但是叉断了,瞧!”
“那太糟了;我回家去怎么向他们说呢?”
“说什么?”
“‘达都斯’不肯让我到森林里来,因此我不得不等到家里人都睡了才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
“你一定不要说我到这里来过,因为他们会嘲笑我的。”
“我送你回家吧;我怕会有狼来扑你,你没有叉了。”
“好!”他们就这样在明亮的火堆旁坐着谈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森林里的两个小精灵。
兹皮希科望着姑娘被火焰照亮的美丽脸庞,不由得赞赏说: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勇敢的姑娘。你应该去打仗!”
她直望着他的脸,然后几乎是凄然地回答: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不要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