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只有梅恩格不答应。”
公爵连忙插进来说:
“息特诺的‘康姆透’!您比任何人都明白,尤仑德是决不会放过挑战的。”
于是他转向所有在场的人说道:
“你们中间如果有人要向尤仑德挑战,不论是骑马或者徒步决斗,我都准许。只要你们能俘虏他或打死他,那末我就释放德贝戈夫爵爷而不要你们付赎金。别向我提出别的要求了,我决不会允许的。”
说过这番话,又是一片深沉的静默。休戈封邓维尔特、齐格菲里特德劳夫、罗特吉爱法师和戈德菲列德法师虽然都很勇敢,但是他们对这位斯比荷夫的可怕的爵爷知道得太清楚了,都不敢向他挑战,作一次生死的决斗。只有来自远方国家的外国人,像德劳许先生或者德福契先生,才会这样做;但是德劳许不在场,德福契先生依旧余惊未已。
“我见过他一次,”他咕哝着说“我再也不愿意见他了。”
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说道:
“教士是不许跟人家进行个对个的决斗的,除非得到大团长和大元帅的特许;但是我并不要求批准决斗,而是要求释放德贝戈夫和处死尤仑德。”
“这个国家有这个国家的法律,由不得你们来制订!”
“我们的大团长知道给他以应有的报答的。”
“你们的大团长同玛佐夫舍不相干!”
“罗马皇帝和整个日耳曼民族会帮助大团长。”
“波兰国王却会帮助我,他比罗马皇帝更有力量。”
“殿下希望同骑士团打仗么?”
“如果我要打仗,我就不会等待你们到玛佐夫舍来,而是到你们那里去了;你用不着恐吓我,我不怕你们。”
“我该怎样上报大团长呢?”
“你们的大团长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那末我们要自己动手报仇了。”
于是公爵立刻伸出手来,用手指对着这十字军骑士的鼻子直晃。
“住嘴!”他压住怒气说:“住嘴!我已经允许你们向尤仑德挑战;但如果你们敢于带着骑士团的军队来侵犯我的国家,那我一定要回击你们,那时候你们待在这里就不是客人,而是囚徒了。”
他显然已经忍无可忍,暴躁地把帽子扔在桌上,砰然关上门,离开了这房间。十字军骑士的脸色都发青了,德福契先生斜楞着眼睛瞟着他们。
“现在该怎么办?”罗特吉受法师第一个打破沉默,问道。
休戈封邓维尔特转身向德福契先生,挥着一双拳头威胁他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是你们先袭击尤仑德?”
“因为这是事实!”
“你不该说实话。”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战斗,不是为了撒谎。”
“哼,你战斗得真好!”“你呢?你不是给斯比荷夫的尤仑德吓得直逃么?”
“pax!”德,劳夫说。“这位骑士是骑士团的客人。”
“他说不说都无关紧要,”戈德菲列德法师接着说道。“他们不会不经过审判就处分尤仑德的;到了法庭上,真相就会大白了。”
“现在该怎么办?”罗特吉爱法师重复说。
静默了片刻,刚毅而毒辣的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说话了:
“我们必须彻底消灭这只凶狠的狗!”他说。“德贝戈夫爵爷一定要从牢里放出来。我们要把息特诺、扬斯鲍克和卢波代的卫戍队集合起来;我们要召集赫尔明斯克的贵族去袭击尤仑德。这是解决他的时候了!”
“我们不得到大团长的许可,是不能这样子的。”
“如果我们成功了,大团长会高兴的!”戈德菲列德法师说。
“要是不成功呢?如果公爵挺身出来反对我们呢?”
“既是他和骑士团之间还保持着和平,他也不会那样干的。”
“和平是和平,但我们正打算破坏和平。拿我们的卫戍队同玛朱尔人打仗,是不够的。”
“那么,大团长就会帮助我们,战争就会爆发了。”
邓维尔特又蹩起眉头,深思起来。
“不!不!”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我们成功了,大团长会高兴的。他会派一些使者到公爵那儿去进行谈判,我们就可以平安无事。万一失败了,骑士团就不会为我们说话,也不会宣布战争。要作战,就得换一个大团长。波兰国王是支持公爵的,大团长也不会同他争执。”
“但是我们已经占据了杜勃尔润省1;显然我们是不怕克拉科夫的。”
1杜勃尔润是维斯拉河下游右岸的上地,经常受到十字军骑士的袭击。一三九二年被骑士团占领,格隆瓦尔德战役之后才归还波兰。
“当时我们是以奥波尔斯克公爵1为借口而拿下这个地方的,表面上是抵押,而且——”说到这里,他四顾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
1奥波尔斯克公爵弗拉迪斯拉夫把杜勃尔润抵押给骑士团。
“我在玛尔堡听说过,如果他们要同我们开战,我们宁愿交还这个省份。”
“啊!”罗特吉爱法师说“如果我们有了玛克威沙尔兹巴赫,或者有了那个打死威托特的兔崽子们的晓姆贝,自然就会想出对付尤仑德的办法来。威托特还是波兰国王任命的总督,而且是一个大公爵呢!尽管这样,晓姆贝并没有受处罚。他打死了威托特的子女,却逃之夭夭了!老实说,我们对付任何事情都太缺乏人才。”
听了这话,休戈封邓维尔特把两只胳膊肘儿放在桌上,两手托着头,陷入深思。突然间他的两眼发亮了,他习惯地用手背拭了一下潮润的厚嘴唇,说:
“虔诚的法师,但愿您刚才提到那英勇的晓姆贝名字的时刻受到祝福。”
“为什么?您想出办法啦?”齐格菲里特德劳夫问道。
“快说!”戈德菲列德法师大声说。
“听着,”休戈说。“尤仑德有一个女儿在这里,是他的独生女,是他的宝贝。”
“是啊,他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们认识她。公爵夫人安娜达奴大也喜爱她。”
“是啊。那末听着:如果您抢走了这个女孩,尤仑德就会为她出一笔赎金,不但会交出贝戈夫,而且会交出所有的俘虏,交出他本人和他的斯比荷夫!”
“凭圣波尼伐休斯在杜赫姆流的血起誓!”戈德菲列德法师喊道:“但愿如您所说!”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仿佛是被这桩大胆和困难的冒险事情吓住了。过了一会儿,罗特吉爱法师转身向齐格菲里特德劳夫说道:
“您的判断和经验跟您的勇气很相称!您认为这个计划怎么样?”
“我认为这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
“因为,”罗特吉爱进一步说“这女孩是公爵夫人的宫女——公爵夫人爱她胜过爱亲生女儿。想一想,虔诚的法师,这会掀起一场多大的风波呀。”
但是休戈封邓维尔特大笑起来:
“您自己说过,晓姆贝毒死了或者绞杀了威托特的兔崽子们,他又怎样了呢?我们不论干一件什么事,他们都会嚷嚷不休;但如果我们把尤仑德锁着去见大团长,那末我们能到手的一定是奖赏而不是惩罚。”
“是的,”德劳夫说“现在是袭击的好机会。公爵就要离开了,而安娜达奴大将要独自同她的宫廷侍从们留在此地。可是,在和平时期去侵犯公爵的房屋,这总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公爵的房屋可不是斯比荷夫。这必然会引起在兹罗多尔雅发生过的同样事件!控诉骑士团的函件又会发给所有的国王和罗马教皇;那该死的亚该老又会恫吓我们。而大团长呢,你们是了解他的;只要能拿到手的东西,他没有不乐意去拿的,但是他可不愿意同亚该老打仗。老实说,在玛佐夫舍和波兰的所有省份,都会发生极度的骚动。”
“而在这当儿,尤仑德的肉体早就在绞架上变成白骨了。”休戈法师回答道。“那时候我们也就不必从公爵的邸宅里去抢走他的女儿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在崔亨诺夫干这件事,因为那里除了那些贵族之外,还有三百名弓箭手。”
“是呀。但是,不妨谎称尤仑德生病,派人去把他的女儿接来。那样,公爵夫人就不会阻止她走了,如果这姑娘是在路上失踪的,谁能够归罪你我,向我们说:‘你们抢了她去!’呢。”
“呸!”德劳夫不耐烦地答道。“你首先得使尤仑德生病,然后让他自己打发人来接他姑娘。”
休戈听了这话,得意扬扬地笑了一下,答道:
“我有一个金饰匠,他因为犯偷窃罪给逐出了玛尔堡,住在息特诺,他会伪造印鉴;我也有几个人,虽然他们都是我们的农奴,却都是从玛佐夫舍公国来的。现在你们懂我的意思了么?”
“我懂了,”戈德菲列德法师喊道。
罗特吉爱举起双手,说道:
“愿天主祝福你,虔诚的法师,因为不论是玛克威沙尔兹巴赫,还是晓姆贝,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他半闭着眼睛,仿佛看见了远处有什么东西。
“我看见尤仑德,”他说“他脖子上系着一条绳子,站在玛尔堡的革但斯克大门口,我们的‘克耐黑特’都在踢他。”
“这姑娘就要成为骑士团的一个仆人了,”休戈加上一句道。
听了这话,德劳夫把一双严厉的眼睛转向邓维尔特;但后者又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说:
“那末,现在我们尽快到息特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