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是,太子将来一定能够当得上皇帝吗?
这是一个让人很心寒的问题。
原因是太子做了多年,最后顺利当上皇帝的,并不是百分之百,不仅不是百分之百,其比率还很低。
这些太子,有些是因为皇帝老爹活得太久,孩子小的时候尚觉得可爱能够宠爱,孩子长大后就越来越看不顺眼,最后自己把太子处置了;也有太子做得不好,被皇帝废掉的;还有被其他兄弟篡位的;甚至有比皇帝活得短,先于老爹死掉的……诸如此类,总之,从太子顺利坐上皇帝位的,并不是那么多。
别人也许听不出长宁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却没有办法听不出。
因为宁宁站在他的跟前,和他距离极近,两人几乎呼吸相闻。
而且,宁宁黝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带着一种决绝恐怖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怎么会听不出妹妹话里的潜台词。
太子压低声音小声说:“宁宁,你在说什么!”
宁宁却一点怯弱之色也没有,反而对着他点了头:“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看父皇他现在一心放在翠羽宫里,对七哥十分看重,而且连连提拔杨家人。你不会不懂他的意思吧。”
太子叹着气摇头:“即使父皇真是那个意思,这个江山本就是他打下来的,他要给谁,我都无话可说。再说,我也不是非要做皇帝不可。”
太子这种丧气话,本该让宁宁很生气,不过这却像是她早就料到的,她已经无力生气,只是说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太子伸手拉住宁宁的手,说:“的确如此。”
宁宁说:“那你让母后如何想,母后是皇后,却被翠羽宫压一头,翠羽宫什么都占好的,让母后难堪。再说,你说你不是非要做皇帝不可,但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因此放过你吗,会放过你的家眷和臣属吗。哥哥,这本就不是你不想争的事。”
太子伸手捂住了宁宁的嘴,道:“只要不是父皇废我太子之位,我便会做个好太子好皇帝。”
宁宁道:“太子扶苏的事,难道不是前车之鉴。”
太子道:“宁宁,你安分些吧,难道你想谋反不成。”
宁宁也说不出话来了,她其实就是想激起太子的士气而已,要是真要做什么,她真什么忙都帮不上,除非她敢去帮太子弑父。
太子唉声叹气地拍了宁宁好几下,离开了慈元宫,宁宁提着襦裙一直将他送到了宫门口,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和太子一样地唉声叹气。
皇后的状况眼看着好些了,宁宁和太子都为之开心,太子还让太子妃每日都进宫来为皇后侍疾。
皇后曾经总是嘱咐太子妃要赶紧为太子生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当年太子侧妃怀过一个孩子,之后太子东宫里再无动静,所以皇后都已经不再和太子妃说这些了。
只是打着主意想让太子从五皇子那里过继一个孩子过去。
现在太子妃受皇后嘱托,要为长宁公主定驸马,太子妃的人脉都在文臣那边,倒是知道不少文人世家里有些好资源,但皇后却想将长宁嫁到武将之家去,所以最后也没有定好,皇后只好又求到静安长公主那里去,让她帮忙再找一个。
静安长公主倒没有揶揄皇后,说她当年想让长宁做她的儿媳妇,但皇后没应,而是说:“其实刘家很不错。”
皇后道:“但看宁宁不是很喜欢。”
静安长公主说:“她还小,哪里懂那么多。”
但皇后没应,说:“妹妹,你再帮看看其他家吧。”
宁宁正亲自端着皇后的药进屋,站在幔帐后面,便听了个全的,不由又有些犹豫,心想要不就定刘家得了,但是又总觉得失落。
所谓不是不好,只是意难平,大约就是如此吧。
人的离去,就像是天边的一片云,坐在地上看的时候,它那么漂亮地在那里,正以为它会一直在那里陪着自己,但却在不经意时,它就不见了,不知道消散到哪里去了,而且也知道,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皇后病重时,宁宁睡在她的屋子里侍疾,皇后状况好些了,她就回了自己的卧室里睡觉,但她依然会一大早前往皇后的卧室里伺候她起床,皇后本不要她这么辛苦,但宁宁坚持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