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信,我们一家子也完了,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董时照这个时候异常的坚定,“要不,这事儿就当没有过,五百两再多,我也能有命花才行,这是卖主的事儿,要打死的!而且还是一死一家,你到时候一跑,大东家还不把气都撒到我们一家头上?”
那边眼看要开业了,常相逢拿了常家的菜谱出来糊人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洛阳城,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做不出水席来,到时候令狐长房那边一切心思都没白费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想到儿子身上的赌债,林志陡然下了决心,“我应你,咱们再起就写,你拿了银子就得将你会的全教给我!”凭着水席的手艺,他也能做稳“常氏龙宫水席楼”的头灶之位,而且令狐任可是给了他干股的。
“怎么样?成了?”常相逢看着凑过来给自己打下手的董时照,轻声问道。
“嗯,今儿那老杂种就没来,刚才听楚掌柜说,他说年纪大了,要辞工呢,”董时照点点头,小声道,“可是我不放心,您叫我把会的都教给他了,他万一传出去怎么办?”
“传出去?就这几天功夫?他估计自己都没把味调明白呢,没准儿还会找你呢,而且他也舍不得。”常相逢轻轻一笑,林志还是真胸有大志,他学了是准备跟令狐任合作的,自然不会舍得将水席教你快意楼的师傅们。
“还有,那银票,我今儿去验了,还是通海钱庄里的,不过我没敢提出来,”董时照觉得胸前的银票太烫人了,自己留着简直就像揣了个祸害一样,“我交给师傅吧-”
“一会儿送我屋里去,这是他们的罪证,我得收回了,不过这次你做的很好,等事情了了,该给你的奖励也一定会给你的,”五百两在永安是笔不小的银子了,不论是哪个钱庄出来的,都会有记录的,令狐俨只要想查,就不会查不出来。
董时照奉命做这些可没有想过奖励,他心理压力最大的是怕自己做不好,现在终于完成了常相逢交给的任务,已经叫他很是松了口气,至于奖励什么的,董时照压根儿没想过,徒弟完成师傅交代的事不是天经地义的。
“不用,我哪能再拿什么奖励,这阵子我都没有好好在楼里做事,”这才是董时照最大的不安,“还有,这几次出去林志给我的银子,我也交给楚掌柜了。”
“真是个傻瓜,我一会儿叫楚掌柜重还给你,还有,你没有在楼里做事,是因为你在做更重要的事,以后这间寿春街的水席楼,还得你守着呢,”如果水席楼的生意越来越多,常相逢不可能每天都守在寿春街,这个老店必须要有个可靠的人看得住才成,而董时照虽然手艺不是最好的,可人品过硬忠诚度也高,放在老店最合适不过了。
“常氏龙宫水席楼”开张的日子就定在七月十六,比常相逢的龙宫水席楼早三天,常相逢跟令狐俨做为亲戚自己不能不亲自过去捧场。
常相逢她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半晌了,连着下了几场雨,洛阳城凉快了许多,常相逢偷眼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令狐俨,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今天洛阳城里的头面人物都会过去,李巡抚,钱知府跟龙大人,一个不落,还有贾家的人,”令狐俨回头一笑,淡淡道。
“那林志你准备怎么办?”常相逢拧着手中的帕子,“看起来?虽然在董时照面前没有表露出来,但在常相逢心里,林志是个大麻烦,他毕竟已经学会了上品水席的做法,难道叫他失忆?
到底是个女人,令狐俨被常相逢这处置方法给逗笑了,“看起来?你说我还要再派两个人给他?管着他吃喝?将他养到老?”
“你想杀了他?那可是条人命,而且不是你家的奴才,”常相逢忍不住望了眼车外,“叫人听见了。”
“我不会杀了他,为那样的人脏我的手,没必要,不过么,我会打断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舌头,叫他不能将水席的方子传出去,至于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并处置了就是了,”看着冲自己只瞪眼的常相逢,挑眉道,“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呃,这个,我不好评论,”常相逢干干的转过头,“反正我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而且如果这次被他们得逞了,我这辈子的梦想也算是走到头儿了。”
见常相逢并不反对自己的做法,令狐俨心中略安,笑道,“咱们水席楼初立,若是在开头就给那些觊觎你菜谱的人一个厉害瞧瞧,只怕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百密一疏万一被人得了去,以后你的独门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真叫人得了去,我就办学校呗,我叫洛阳人都会了这水席,看他们赚谁的银子去?”常相逢不以为然的将头扭到一边,拧眉道。
令狐俨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跟常相逢说说话了,更没有好好看过她,现在她就坐在自己身边,令狐俨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想她,原来你天天见到一个人,还是会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相思成疾,“相逢,你还好吗?”
他居然问自己好不好?常相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暖意泪盈于睫,她忙掩饰的睁大眼睛,强笑道,“好啊,我挺好的,这不成天忙着水席楼的事,等今天的事儿完了,下来就看我的了,谷水的水席楼我照样给它开的红红火火。”
这丫头只要提起水席楼眼睛就亮了,令狐俨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起来,“那我就等着看了,等你新酒楼开起来了,我就叫胡二从下头帮你选徒弟出来,你接着办你的学校!”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想着要是办学校了成天进出也不方便,不如我在那边儿也置办了住的地儿,”从令狐俨不回汀兰小筑开始,常相逢就有了也搬出去的念头,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直接跟令狐俨提的,没想到今天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现在天气还行,就是热些,以后冷了我再成天跑来跑去的,受罪的很。”
这是要彻底跟自己撇清关系?令狐俨强忍怒气,想问她究竟打什么主意,就听到外头有人道,“公子,到了。”
“呃,咱们到了,快下去吧,我也想看看长房这常氏水席楼呢!”常相逢自然感觉出来令狐俨不高兴了,率先往车下跳,却被令狐俨一把抓住,“你等着。”
说罢令狐俨从车里下来,又有小厮为常相逢放好脚踏,看着令狐俨向她伸出的手,常相逢神色微滞,她想自己从车里下去,若是叫燕儿过来扶她,终究想到她现在是令狐俨的妻子,还是将手放进了令狐俨的手心,“不好意思-”
令狐俨不知道常相逢这“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常相逢跟他疏远了,这个认知叫他心中微痛,可现在并不是他们诉说心事的好时机,令狐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将妻子从车上扶下,领着她进了常氏龙宫水席楼的大门。
常相逢不但是令狐俨的妻子,还是水席楼如今的大东家,因此跟令狐俨一同进了大堂。
令狐长房几兄弟此次是悉数到齐了,看到令狐俨进来,令狐任笑着迎了过来,“执信来的还挺早,弟妹也来了?真是没想到-”
“有什么想不到的?大哥的帖子上不还特意写了常氏的名字么?不就是要请她过来么?”说到这儿令狐俨向大堂内扫了一眼,“常家人呢?这里既然叫常氏水席楼,你还专门弄出了什么家传菜谱来,不就是为了打响常氏水席的招牌么?既然是把常氏的长辈们都请来了,那今天得了真传的厨师也请出来先叫相逢认认亲?”
“老五还是这么个急性子,先进来到雅间里坐,钱大人可是一早就来了,你正好陪钱大人说说话,”令狐仪可不会由着令狐俨一来就闹场,今天的水席是一定要上桌的,林志做的水席他们都尝过了,跟常相逢做的差不离儿,令狐仪自认那些百姓没几个能尝出差别来,可是一个出嫁的女人若是背祖离宗的把自己娘家的菜谱拿出来替夫家挣钱,不但是常相逢,就是令狐俨,在洛阳城里也无法立足了。
看来长房这几位是一定要把这席面摆上才成了,令狐俨微微一笑,看向常相逢,“你也随我去签见见几位大人吧。”
洛阳城里的几位官员常相逢在丛春园时也打过照面,真正拜见还是头一回,不过令狐俨既然说了,她便欣然应命,跟令狐俨随着令狐仪去了二楼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