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上了车,掀开帘子坐在另一侧。
“我兄长,单名一个誉,‘毁誉参半’的‘誉’,一个娘生的。”江依拽我衣领,掌心按上去,“一刻都待不住,不是叮嘱过了哪也不要去。”
我轻声回话:“从你关我那天算已经第五日了,院子里没人,就以为——”
“你以为,得了准许能从正门走,为什么翻墙?”她把裙子撩起一个边,往里靠了靠,抬起脸正色看我,十分气愤,“也是,你要走,我不能拦着。”
她哥哥抿住嘴唇,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要我别跟她犟嘴。
我蹲下身,一手扶住她的膝盖,手腕贴揉她踝骨的伤处,“扭伤?”
“不要紧,别跪。”也许是有别人在,她晃晃腿,不让我摸,催我起来。
“不跪着怎么揉?脚踝扭了又不是脖子扭了。”
“这块都肿了,疼不疼?”
“知道我疼就不要乱跑。”
“那个贵吗,我带出来,刚让你哥哥捡起来烧了。”我比划一个框,左右一扯,给她看手上的碳灰,“要赔去找他赔。”
“烧了好,反正用不到了。”她没有很在意,这么说是不打算解释了。
我攥住肿起来的脚腕,发绳没系紧,头发一散下来就往前飘,弄得哪哪都痒。
江依晃晃膝盖,“书文,起来。”
“帮你捂捂。”
“手那么脏,拿开。”
指尖沾了灰,手心没有啊。
她晃晃脑袋,有些困倦,“过来让我靠着歇会儿。”
马车颠簸,江誉低头清了两下嗓子。
我往边上倚,低声耳语:“你对不起我就是对不起我,去靠木板。”
“一点也不温润。”她责备我。
就是不温润,我心里想。
江依的跟腱很漂亮,踝骨肿胀,这处的肉本来就薄,不知怎么肿起来的。一摸能按下去,她说不疼,但看着吓人,像反扣的莲瓣贴在竹木上。
不管我问什么,她从来不说实话,费劲解释一通也说不明白。可我还是不信她会害我。她要害我,一遍一遍念着我的名字,会害我,夸耀我抄来的诗句,因为要害我,所以夜夜难眠,架出一个空院子等着我来,因为要害我,所以锁链挂门不来看我。
我还是信她曾经左右摇摆过,一定是受人蒙骗,并不知晓内情。
江誉问她:“你知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江依听了静默良久,合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我的心跟着沉下去,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她并没有加害于我,那张纸也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