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正在狂笑的韦博信都快把肠子笑断了,当他看向自己副将元郎时,大笑声就像是被无形大手捏断了一般。
韦博信茫然看向身边所有人,看向那些绝望的将官,看向那些“贱民”眼中炽热的渴望......
这......这都他娘地怎么了?
一万钱很多么?十五亩地很多么?
为何成了这样?
韦博信茫然了,他不明白为何手下都成了这般模样。
高思继不再高盛呼喝,不再劝降,他这一招学的李思钰在易州之事,钱一万不过一万枚铜钱,地十五亩更是少的可怜,正常情况下,这点东西是不可能导致军心动荡的,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下!
“同州城被辽东军占了,节度使大人死在河中,数千兵马都没了,咱们能挡得住吗?”
“挡得住?你做梦呢!晋军厉害不?宣武军厉害不?李飞虎厉害不?还都吃了辽东军的亏?”
“刚才那辽东将军可是说了,若两日不投降,咱们都得被砍头,三日不降,俺们的家小也得死!若能守下去还好,若守不住怎么办?俺们家小怎么办?”
“咱们才多少人?你自己看看下面多少人?能守的住?”
......
军卒声音越来越大,各级军将想要鞭打呵斥,可这些兵卒说出的话语,正是他们想要说的话语,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鞭打军卒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韦博信看着城内军卒,听着他们越来越高昂的质疑声,脸色越来越惨白,别说这些军卒们质疑能不能最终守住这座朝邑城,他自己内心又有几成把握?
辽东军退兵了,就在朝邑城下五里外扎营,而朝邑城门外却竖起了一面旗子,上面赫然是一个血红的“一”字!
夜幕渐渐降临,辽东军就像是一个怪兽卧在城外,虎视眈眈。
高思继不知道李思钰有没有斩了王行约,至于屠城之事更是胡扯,可那又如何,他人并不知道这些,强大的压力犹如一道利刃,直接顶在了朝邑城内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此时的韦博信依然没有下城回府,依然死死盯着那面血红的“一”字!
副将元朗同样也未回府,他不敢回府,唯恐会被手下将领斩杀了,这个时代,没有哪个会对谁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或许朝廷会有几个腐儒会做这种“傻事”,但是这些将领们绝对不会!
元朗害怕了,他不得不害怕,城下那位辽将说的很清楚了,后路没了,兵卒不够,辽东军又会源源不断从东岸杀过来,在这种境况下,守住朝邑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一点希望都没有,谁会愿意白白死掉?或许今夜睡在床上也会被妻妾杀死吧?
看着韦博信依然呆呆看着城下那面旗子,终于忍不住说道:“将军……”
“元朗将军,你说……有没有可能?”韦博信突然说了一句。
这一句让元朗沉默了下来,良久韦博信苦涩叹气。
“也是,军中大多数,包括本家军家小都在同州城,在这种没可能情况下,谁都会懦弱,可这心咋就这么不甘啊!”
元朗叹气道:“这也是命,若是将军还在同州城,同州城岂会轻易被辽东军占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韦博信突然摇头,很是认真说道:“严格来说,从节度使大人出兵河中,咱们就输了……”
“唉……,可惜,可惜节度使大人不听小将之言啊!”
韦博信突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无力靠在城墙上,头颅低垂在双腿间。
“河东军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那些食盐,而是过河,若是我军死守渡口,收缴所有船只,辽东军是没法渡河的。”
“辽东军战力之强,在河北足以证明了,一旦过河,我军必然不是对手,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渡河。”
“可惜……可惜啊!”
元朗叹气一声,坐在地上,如同韦博信一般,靠在城墙上,轻轻说道:“我军本就兵力不足,纵然辽东军不威胁我等,我等也撑不了几日的。”
“是啊!何况现在又是这般情况,老子突然体会到了王处直那时是怎样心情,绝望啊,一点机会都不给……”
“将军,你……”
“呵呵……元朗将军不必担心,本将军还……还不至于拿全城百姓性命为本将军陪葬。”
说着,韦博信站了起来,再次看向辽东军大营,再次看向早已模糊不清的旗帜,只能在火光下隐隐看到一个“一”字……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朝邑城缓缓放下吊桥,城门缓缓打开,韦博信一人骑着一头驴子,身上背着一个小包囊,在万余辽东军卒中,缓缓向西离去……
朝邑城,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