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被石块击倒,宣武军大惊,城上异动,城下辽东军同样躁动了起来,只是李思钰父子未动分毫,这才没有冲杀过来。
庞师古看到朱温摔倒在地,大惊失色,慌忙跳下战马查看,还好朱温并未受伤,只是有些狼狈罢了。
朱温站在地上,身上积雪也未拍掉,两眼极为阴沉,口中白气不断喷出,如同暴怒的火龙。
两人站在数十步外,场面诡异的寂静。
“咔嚓……咔嚓……”
一步步走向李思钰……
李思钰至始至终都未抬头去看,只是与杨复恭说着毫无可笑的笑话。
朱温来到李思钰对面,默默从地上拿起早被李思钰踹倒的凳子。
李思钰这才抬眼看向朱温。
“本帅以为你够种呢,嘿嘿……”
李思钰一边摇了摇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饮自斟,连看一眼朱温狼狈模样都欠奉。
杨复恭笑了笑,把两张纸推到朱温面前。
“浪费了这么久,直接点好了。”
“看好了,如果无异议,那就签了,不同意,我们父子转身就走。”
“对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在杨复恭开口说话时,李思钰身子向后仰靠,双脚抬起放在桌面上,眼睛却盯在手里的酒盏,好像劣质的酒盏如同无双美玉。
朱温没有看向杨复恭推到眼前的两张纸,眼睛死死盯着李思钰,按在双膝上的手掌瞬间攥起,眼中怒火能把他烧成灰,口中白气越来越盛……
庞师古双手死死按住刀柄,杀意纵横。
李思钰缓缓抬头,微微偏头看向庞师古,双脚放下,扶膝而起,身高体壮的他,再加上一身重甲,犹如荒古猛兽,抬脚就要踹翻桌案,此时的他早就把耐性磨光了。
就在李思钰准备翻脸,先弄残了朱温和庞师古再说,杨复恭突然伸手按住。
“我儿且莫恼怒。”
随之看向朱温,冷声道:“先自侮,尔后他侮。”
“我军不愿百姓因战乱而受苦,并非不想夺了河南!”
“河南非河东,你们北面可没有胡蛮,宰了你们对我军只有好处,你明白的!”
庞师古大怒,踏前一步。
“你们……”
话语还未说出口,朱温手臂一抬,冷眼看向李思钰。
“粮食给你。”
“我儿呢。”
李思钰好像真的不愿意与朱温说话一般,转身就走,临走前只是指了指桌案上那两张纸。
杨复恭见到李思钰如此,知道他被朱温凉了一天,很是不爽,眉头挑了挑,看向朱温说道:“该说的都在上面,我军可不似贵军言而无信!”
说完,杨复恭背着双手,缓缓跟在李思钰身后离去,只留下双眼赤红的两人。
李思钰心下虽恼怒,但他在脚步走动时,还照顾着身后的杨复恭,不至于落在身后太远。
杨复恭看到他现在还能如此,心下连连点头。
怒而不乱。
“行乾,阿父有些奇怪,朱温为何不……不反驳?”
李思钰脚步顿了一下,嘴角露出讥讽。
“还能为何,他朱温很担心孩儿恼怒,现在丢下关中不闻不问,孩儿虽看起来地盘大了,力量也分散了许多,可那是有个前提的,那是因为孩儿目光盯在关中,若不理会百姓生死,全力与朱温厮杀,他们宣武军必亡!”
李思钰冷哼道:“朱温远比李克用要狡猾得多,而且极为果断,他很清楚,我军若真恼了与他们厮杀,后果会如何。”
“咱们被李克用在晋州耍了一回,又在这关下凉了一日,此时若再出言表达出想要与我军交手意愿,很可能再无转圜,会爆发河南之争的。”
杨复恭皱眉沉思了一下,再想想李思钰心中的怒火,在他心中压抑的暴怒时,若朱温真的表达出再战的想法,还真有可能会激怒这个儿子,而且可能性很大,近些日,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思钰心下的狂躁。
“所以,他朱温还能说什么?至于为何要凉着咱们,孩儿觉得并非是恼怒,或许是害怕,是担心……”
“害怕?担心?”
“是啊!正因他们现在很虚弱,又无很好法子阻止咱们,此时是严寒的冬日,河水冰冻,我军很容易从河面上杀入河右,所以……他们想要更多的观察,确认我军能容忍到何种程度,至于此时不彻底激怒孩儿,更多的是担心孩儿抛下关中,抛下那些百姓,不管不顾与他们厮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