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算盘,仅是躬身行礼表示谢意。
不过,左右手?闻仲想起那个爆怒的人,他的个性成吗?
就因为那次对话,黄飞虎往后一直都在他的身旁,不管二人有多少冲突,个性又哪里不合,只要自己肯回首,他就是在那,可最后让他去西岐的也是自己。
帝乙先君,久未想起你了,闻仲在爆炸声里,火焰之中闭眼。
那个总是关切自己比关切政事还认真的帝王,从他死后,商成了一个负担,而不再是一个可以让自己旁观辅佐的存在。
天神火柱里,意识渐渐涣散,闻仲被火染上火热,才想终于能够为自己的一生划下个句点,可似乎有人不成全他──###劈啪响著的烈火焚烧声里,一阵跑步声夹著叫唤出现,“闻仲!”
感受到那个声音的*近,闻仲人已昏沉,而那人却是不知放弃的凑上他,“该死的,闻仲,你千万不能死。”
一声狂吼骤然响在耳畔,闻仲昏沉的意识一凛,张眼瞧去果真是他,在四围圆的火焰高墙包围下,他更染上不少火花。
被入目他的惨况一吓,闻仲错觉是梦的闭眼,又在刹那后,“黄飞虎!”
闻仲奋力起身,一拳挥去将他打飞到一旁,黄飞虎滚了二圈,身上火焰渐熄,他爬起身,捂著被打疼的脸,“闻仲,你打我做啥?”
──他好心来救他欸,他还一出手就不留情。
闻仲真被他打败,“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天神火柱不是你能进来的!”
“可是仙人说你会死,而我不可能看著你死。”黄飞虎是认真的。
闻仲却已哑口无言,他在这一刻疑惑,之前的数十年,他是如何跟这头牛沟通的?
“闻仲,我们快出去。”黄飞虎刚才被闻仲一提,方想起自己站在哪,更将手往他一扯,“快走,出去就没事了。”
“我不出去。”闻仲甩开黄飞虎的手,“天命让我死在这,我就死在这。”
“闻仲──”黄飞虎呆了下,竟狂甩一巴掌给他,“你耍什么白痴,商朝最强太师就是这样的人吗?天命算什么,自己的路要自己走,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每件事都弄成最坏打算,跟我活下去不好吗?”
“那,跟你活下去就好吗?”闻仲淡然发问,黄飞虎为之语塞,他一向就不是个成功的说客,不过,“乾脆换成我陪你死,这就好了?”
仙人提醒过的,正攻法行不通时,就要用苦肉计来搏取同情──“不要开玩笑了,飞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闻仲瞥著越烧越烈的四周,黄飞虎却像打定主意,“你不走出这,我就陪你死在这!”
由帝乙先君的时代到现在,知交凋零亡故,唯一剩下来的,就是眼前的闻仲,对黄飞虎而言,在晚年里若真缺少了他,的确可以选择不活,“我们一直是朝同个目标迈进的。”
于是少了任何一个,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就会空虚到让人失去存活的意义。
“跟我出去,不然我在这陪你。”黄飞虎将手往前伸,此刻白烟茫茫里,火势只大不小,闻仲望著前方隐在烟雾里的手、发愣。
刺鼻的烟味,与高昂的温度,对不会避火真诀的黄飞虎来说,每多待一会儿就是一大伤害,当人摇摇欲坠,往前伸的手向后一缩……
闻仲却紧握住了他,“我们出去。”
“闻仲──”满意自己等到了这句话,黄飞虎一闭眼就陷入昏睡。
感受到他躯体的一倒,闻仲撑起他,“雌雄双鞭。”
再一次的呼唤,在天神火柱外的双鞭盘旋扬起,云中子惊见自己费心炼制的天神火柱竟在短时间被打垮,同时紫金钵盂亦被打翻,飞回燃灯手中。
就见巨大龙身,伴著雨水敲击,才一眨眼的时间,烈火渐消,二道人影由水火白烟里走出,在众人乍见闻仲出现的惊呼声中,纪云晓搭著乘黄上前。
“决定活下去了?”
“是您怂恿他?”被雨淋得长发半遮脸,闻仲狼狈里却显傲气的发问。
“除了你,没人能让他豁尽一切。”纪云晓更正他的话。
闻仲望著被自己撑住的他,“您曾说过,”有可能将来你会改变“,我算应了这话。”
“不是应了我的话,而是你真为了黄飞虎改变。”纪云晓绽出一笑,“我把他还给你。”
随话将手上键盘一敲,昏厥的黄飞虎已蹙眉睁开了眼。
惊见自己无事与闻仲的幸存,再加上前方仙人的笑,黄飞虎大叫一声抱上闻仲,“我没死欸!”
被他的狂喜打败,闻仲垂下视线欲叹却跟著笑了,“是啊,没死。”
曾动过与黄飞虎同投西岐的想法,却因妲己打算解开纣王媚惑,使他再次决定为商效力,还以为今生他们只有当敌人的份,谁知命运依旧给他抉择的机会。
没死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也许不错……
###天神火柱被灭,云中子的神色由惊怒到狂喜,继哪吒与李靖和好后,这是另一次奇迹,想不到仙人的计策果真成功,闻仲真舍商投向西岐。
深夜时分,一群人狂欢庆祝,纪云晓却悄悄到了姜尚房里。
屋外欢声震天,屋内他迟疑许久,依旧拔开了葫芦盖子,姜尚的魂魄飘荡一会儿,就窝入肉体,再眨眨眼,人已清醒。
“仙人?”姜尚什么都不记得,脑袋一片空白,纪云晓揉著他的发,“醒了?”
“我睡了多久?感觉像睡上好几年──”
“你没睡多久,顶多只有几个月。”
“几个月?”姜尚一惊,弹坐起身,“十绝阵?”
“破了。”纪云晓轻描淡写的回答,姜尚反愣了,“破了?”
“你绝不会以牺牲破阵,可十绝阵由元始天尊创阵,他唯一设定的方法就是牺牲,于是我趁你魂魄离体,将十绝阵破了。”
“趁我魂魄离体?”姜尚眉一蹙,像想到什么,纪云晓明知他想差了,连忙解释清楚,他的魂魄离体是落魂阵的姚宾所为。
“可是仙人能让我醒来的。”
“然后呢?”纪云晓起身,背对著他往前几步,“然后你要怎么做?”
“我──”姜尚不曾亲眼见到十绝阵,现在要他说,他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破阵,不过,“那是我的事,不是吗?”
“你是说,我不该管?”
“也不是这样,而是仙人真不信任我能处理?”
“吕望。”纪云晓唤他,姜尚本还有话说,却也停了,“仙人?”
“也许你认为,我剥夺了你重要的一段经历,可你真能坐视别人的牺牲?那不是你能做到的,我与燃灯都是这么判定,因此我们不打算让你醒来,你有你才能去做的事,就如同有些事,是你做不到的。”
姜尚明白他说得对,可是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如果我没改变,是不是就有资格面对一切?”
“如果你没有改变,我亦不敢让你面对一切。”
没有人能那么坚强的,在失去一切后,巩固起自己的防护,却在放心信任与在意某些人后,又能坐视让他们牺牲。
“你曾经因为羌族灭亡,彻底崩溃一次,我不希望同样的事,一再发生。”
十分耳熟的话,姜尚喃喃念著最后二句,“我不希望同样的事,一再发生?”
那不是自己曾经的目标,甚或是他上昆仑的原因?
“很多事都是重覆的,尤其是在封神计划上,牺牲是持续的,也许变坏的你适合处理十绝,可我不想见你玩弄人命的模样,我宁愿你是从前笑看一切,温温和和的吕望!”
“我…不愿意再是吕望。”姜尚停了好一会儿,“很多事明明就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一定要死人才能结束?”
“吕望──”
“不要那样叫我!”姜尚向他大吼∶“封神到底是什么计划?我曾说过”神是要给人们幸福的,可是神若本身不幸福,他又凭什么让人们幸福?“,我认定封神可用另一种角度与方法结束,偏偏仙人与三教教主都隐藏了某件事!”
就因为隐藏了那件事,封神计划的速度不能慢,而牺牲更需常有,究竟封神是否真为了让人们幸福而存在,又或者,封神之后还有什么?
纪云晓愣愣瞧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没想到他也注意到了。
比起妲己又或闻仲,真正知道有天劫将近的他们,一直被迫停不下脚步,就为了赶在天劫之前,完成太多事情。
虽说引起封神计划的天劫,很早前就失去了动作,可它并没消失。
三大仙人知道,昆仑十二仙亦知,于是连黄飞虎都说过,纪云晓根本不在乎当下。
“在封神之后,的确有事。”他承认了,姜尚连连冷笑,“我就知道。”
“可你注定是不能知道它是何事!”
“什么意思?我负责封神计划,却不能知?”
“知道天命的人,越是无法走出天命,因此你绝不能知道。”
“我若一定要知道呢?”姜尚非常执著,“我再也不要为了保持某部份的自己,让更多牺牲发生,我要知道,在所谓的封神之后,还有什么?”
“如果你知道封神之后会是什么,你现在就无法天真的说,你不要牺牲。”纪云晓难得对姜尚用这种语气,他亦清楚,二人四目相接。
最后,姜尚偏过首躺回床上,像是不再坚持,纪云晓却知,每当他躺平之后,才是更难缠的时刻,果不其然……
“昆仑十二仙都知道的,对不对?”
“是没错。”纪云晓沉吟了会儿仍诚实以告,姜尚闭起双眸,“妲己呢?”
“她应该不知道。”纪云晓不能保证,虽说妲己的任务仅是败坏商朝气数,可以她的聪明,说不定猜得出,昆仑与玄都加快封神的原因。
毕竟她是千年狐狸精,更说不定她也曾体会过天劫。
“是吗?”姜尚忍住怒气的深呼吸,“可能就因她知道封神之后的事,才会百般迁就,而她能知道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因为知道天命的人──”
“我不想听那种藉口。”姜尚倏然翻身下床,“仙人从前就常说出未来的发展,我纵使知道了,也不曾真造著天命走,因此没必要瞒我的,不是吗?”
纪云晓被他的反弹吓到,往后退去的步伐被门挡住。
眼前的他难得用那种态度向自己说话,偏他的话是正确的。
当吕望上昆仑成了姜尚后,他便不曾瞒过他任何事,──天劫的事一开始是单纯被遗忘,直到他去见了蚩尤,知道天劫某部份系在吕望身上。
就为了蚩尤的话,让纪云晓下意识的对吕望隐瞒天劫的存在。
更也许是怕,怕那时刚下昆仑充满邪气的吕望,会乐意以完成封神为藉口展开疯狂屠杀。
可当他恢复从前的天真温和,纪云晓更怕牺牲会为吕望带来负面影响。
“我真不希望,你会因未来而痛苦。”纪云晓嗫嚅回话,姜尚大步向他走近,手握上他的肩,“我不知道才会痛苦。”
他宁愿一切都在掌中,也不要像个傻瓜一样的无知。
“就算你是关键?”纪云晓望入他的眼,姜尚愣了,“关键?”
“连三大仙人与昆仑十二仙或者妲己都不知道,在封神之后的那件事,关键者是你与申公豹。”
“我与申公豹?”姜尚越听越迷糊,在封神之后,他又与何事有关?
“仅因你们是关键,若先得知将来的发展,谁都不能担保,你们是否真能不被天命拘束,就像你不愿有所牺牲,元始天尊布下的局却刚好索求牺牲一样。”
话题绕回原处,姜尚纵使了解一切都是必要,可,“我真不能知道?”
纪云晓叹了口气,“当日你为了封神牺牲姬昌,更在姬昌死后,你查觉到自己欠缺人性,才开始学著改变。在你改变之前,我是不能说;可在你彻底改变后,我是不敢说。”
“仙人不信任我?”
“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纪云晓脑中一片混乱,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让吕望放弃追究?
“那是什么问题?”姜尚难得执著,谁叫当他决定要让封神计划以不伤人的情况终结,却偏偏冒出封神之后的事,让他的决定全需付诸流水。
更何况,知道“那件事”的人,似乎都很急迫,也更赞成牺牲所能达成的效果,究竟与自己有关的“那件事”是件什么事?
纪云晓无法确切回答,更别说难得被人逼供,面对他不放弃的瞪视下,连日来的疲累与沉重的精神负荷,终让他双眼一阖往后摔落。
“仙人?”姜尚吃惊的伸手扶他,才发现自己首次见他倒下。
面对一直为自己设想与关照的仙人,自己的逼迫是不是错了?
怀里的他眉峰紧锁,神情抑郁的吓人,曾几何时脸上的笑,早已不复见,姜尚惊愕的想抚平他眉宇间的愁锁,“都是因为我吗?”
熟睡的他不会答话,姜尚将他抱起放倒床上,人坐在床畔,眼不曾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