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是苦求不得。祝诗澜默念这句话,心中陡然窜起的怒火才略微平息几分。此次她在这纯阳道长面前扮演的是个善解人意又心如烈火的姑娘,自然不能轻易发火毁坏自己的形象,一切以大局为重。
“既然道长精通占卜之术,倒不知能否替我算上一卦?”祝诗澜好似并未被刚才尴尬的事情搅扰一分一毫,她依旧面容如花笑意盈盈。
“一千两银子。”司清泽惜字如金。
祝诗澜不禁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飘然如仙不染凡尘的纯阳道长居然在向她要银子?她原本以为这纯阳道长会轻轻地执起她的手,细细地看她掌中每一分纹路每一寸转合,温柔又缱绻。谁知这人能竟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来?
“一千两银子。”司清泽好似觉得祝诗澜没听清一般,又重复了一次,“窥探天机有违天和,这个价钱已经很低了。”
俗,俗人!枉费她方才陪这纯阳道长谈了那么久的风花雪月剑意境界,在这人眼中她竟比不上那一千两银子!也罢,这一千两银子就当给这纯阳道长的小费了!祝诗澜暗自磨了磨牙,但她终究忍下了。随后她又歪着头轻笑道:“不知道长要怎么替我看相?”
她有意无意,将她那只凝白如玉的手放在了桌上,这是无形的暗示与诱惑。看相倒是其次,若是这纯阳道长了解到她的心意,这一千两也就值了。
可那纯阳道长却瞧都不瞧她的手一眼,只是兀自掷出了三枚铜钱,冷然道:“祝姑娘五岁那年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随后就忘记了一些事情。”
这位司道长,究竟如何得知十余年前的事情?自从她穿越之后,那件事在祝氏剑庄只是偶尔有人提起,外人并不知道任何内幕。难道这纯阳道长,真是个有本事的世外高人?
祝诗澜心中一紧,她面上的微笑依旧醉心又可人:“道长倒是猜对啦,然后呢?”
“姑娘的父母与哥哥,因为这点越发对姑娘关爱有加,所以姑娘从小到大生活顺遂,并无任何不得意之处。”可姑娘长大之后,却有一些不大顺心的事情。那纯阳道长略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并不喜欢父母定下的那门亲事,于是便设计让你的未婚夫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那人干出了一些十分荒唐的事情,而后祝姑娘自然而然地提出悔婚。那人的父母对祝姑娘心中有愧,便答应了下来。”
如果说祝诗澜方才还是半信半疑,此时她已然捏紧拳头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她未曾料到这纯阳道长竟真能将她以前干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简直太可怕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找人杀了这纯阳道长,一切秘密也就再没人知道。另外一个选择却是施展出十成十的手段,让这人迷恋上她,对她百依百顺反抗不能。
看在这纯阳道长的一张脸上,祝诗澜自然愿意选第二种。因而她便有些倔强地抬起了头,朗声道:“我的确干出了一些不大厚道的事情,可那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我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于他?这世间的女子,为何不能正大光明地寻求自己的幸福?”
司清泽却并不激动也不赞成,他只是微微地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可若是祝姑娘只干出这一件事,我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可你还曾买通两个杀手,杀了一个与你素昧平生的姑娘,这我却有些不知所以了。”
“我之所以要杀她,却因为她竟敢设计玩弄一个好男人的真心。”祝诗澜轻蔑地微笑了,简直有几分嫉恶如仇的模样,“我最瞧不惯她这般的女人,正是因为有这种人在,现在江湖之中女侠的名声才越发坏了起来。”
“可祝姑娘干下的事情,却也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区别。”司清泽说,“仅仅因为瞧不惯,你就能找人杀了她。也许有人说祝姑娘这是快意恩仇豪爽利落,但在我看来却有几分恶毒残忍了。”
“我恶毒残忍?”祝诗澜霍地站了起来,她目光如剑般直视着那纯阳道长,“好一句刻薄的评价!这次我与道长没什么话好说了,我们江湖不见。”
尽管祝诗澜面上全是愤懑之色,但她心中却意外地平静。不过是一个喜欢白莲花类型的贱男人罢了,却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她现在看似与那纯阳道长决裂而去,但在那人心中她定然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若是她设计好了,这极坏的印象便也能扭转成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第一次初见。只是这纯阳道长却也留不得,等她玩腻了之后自会找人杀掉他……
“祝姑娘还请留步,我还有些话要说。”
果然,未等祝诗澜走出几步,那纯阳道长便开口叫住了她。她就说这人心中记挂着她却不好开口罢了,现在事情当真未超出她的意料之外!祝诗澜缓缓地转过身,面容依旧沉如冰雪:“不知司道长还有何指教?小女子有急事,恕不能奉陪。”
“你还没有给卦金。”那纯阳道长淡然道。
祝诗澜简直有些恼羞成怒了。她刚才假装出的高傲与不妥协,原来都一分不差地看在了这人眼中,倒被他当成了笑话!这纯阳道长心心念念的只有银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
越到此时越不能失了风度。尽管祝诗澜已经怒极恨极,可她却只是掏出了一张银票,无比平静地放在了那纯阳道长手边。
“既然祝姑娘有急事,我也并不留你。”司清泽轻声说,“不知祝姑娘何时有时间,让我算完这后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