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听闻,也掩面而笑,嗤嗤有声。
“你!”宋印宝怒不可遏,指着对方的鼻子,气得浑身哆嗦,这名齐王府管家的儿子,自从军以来,还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嘲讽,这时怒吼道,“姓乐的,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只可惜骑兵兄弟们又要跟着你去送死了,我这就回营去,飞书霍公,呈报此处危局!”
话一出口,整个军帐内嗡嗡一片,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不已,眼看刚刚会合的两支队伍又将分开,各自为战,且前途未卜,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报--”
正当众人莫衷一是时,一名军校小跑入内,气喘吁吁地跪禀道:“阳山城军帅令!”
“念!”乐纡、宋印宝几乎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喝道。
“帅令:宋印宝部与乐纡部会合后,步骑协防,谨守黑沙河南岸营寨,坚壁勿战,以待大军!”
听闻军令,乐纡叹长一声,徒然坐回位中,呆若木鸡;
宋印宝则面露微笑,朝着乐纡拱拱手,说了声“告辞”,便领着几名属下抬脚迈步,掀帘离帐而去。
……
与此同时,距离黑沙河大营十里开外的河堤上,一支从阳山城里悄然而出的唐军骑兵,人衔枚马勒口,借着夜色,正溯流而上。
月穿浮云,明暗不定,铠甲麟麟,长刀闪闪。
骑兵领军冯端一马当先,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搜寻着敌人的蛛丝马迹。
此番带兵出城,着实出乎冯端的意料--自己乃新降之将,斗胆进言也就罢了,没想到军帅柴绍竟能言听计从,欣然采纳,还让自己率领两千骑兵依计而行。
军帅如此信任,令自己感动莫名而又无比彷徨:感动的是大唐军帅的气度与风范,彷徨的是即将对梁军展开的突袭,说不准那里就有自己昔日在朔方城中的同泽兄弟,可是今日却要兵戎相见了!
然而,一朝更换军袍,自当效忠新朝,冲锋陷阵,在所不辞,不容有丝毫的杂念与妄想。
冯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拉紧了头盔的系带,手握缰绳,抬头行路。
这时,只见前方百步之外,蹿出两个黑影,冯端一抬马鞭,全军戛然而止,原地待命。
仔细看时,原来是自己先前派出的两个探子,身着百姓的幞头棉袍,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
“冯将军,”探子跪拜在马前,拱手禀道,“此去三里,在黑沙河的上游,有梁军正在筑堤截水!”
“梁军有多少人马?”
“大约两千人。”
“堤坝是否已筑好?”
“几近完工。”
“有多宽?”
“两丈有余。”
“对方领军者为谁?”
“这个……时间仓促,未暇探听。”
“好了,你等辛苦,先行退下吧。”
冯端挽缰抬头,眺望远方。夜色漆黑,不辨天地,只远远地看到西北方向有微光闪烁,分不清是星光还是火光,除此之处,唯有黑沙河水在耳畔咕咕流淌。
“继续潜行,”冯端略一思索,侧过头来,对属下命令道,“看见前方堤坝时,全队展开,人摘枚马去勒,依堤坝全力冲击,将两岸的梁军截断,分而歼之!”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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