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洹端坐于旁,看着裴珩问。
裴珩眉眼微微波动,笑了笑:“臣岂会这么想,天下兵马本就是陛下的。”
裴洹把相关文牒和钦差令交给裴珩,沉默了片刻,道:“皇叔……”
裴珩心里“咯噔”一下。
他皇侄儿这些年来很少称呼他为皇叔,两种情况除外,要么是场合所需,要么就是心情不佳。
今天小皇帝心情不好。
裴珩立刻开始头疼,小时候好说,胡乱一哄便完事,但孩子长大了,难办。
他硬着头皮作恭候倾听状。
裴洹皱了皱眉头,似乎感到开口为难,思索片刻才抬眼看着裴珩,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裴珩心里疑惑,闪过无数猜测。
但裴洹憋了半天,脸色变了一轮,最后道:“咳,孤今日听说,皇叔有个极疼爱的新欢,带在身边。”
裴珩强自镇定,不动声色解释道:“确有其事,但臣从前也没有过什么‘旧欢’,眼下这位也称不上‘新欢’。”
必定是禁军回去把胥锦的事添油加醋禀报了一番,外头指不定已经传成什么样了,诸如瑞王断袖风流、癖好特殊等等,但从自己侄儿嘴里听见,到底有点五雷轰顶的意思。
皇帝的眼睛深沉,他的眼睛和他父皇很像,清澈俊雅,看着裴珩:“皇叔说得有道理,其实大可带来见见,毕竟难得是皇叔中意的人。”
裴珩模棱两可道:“陛下权且放心,他不会妨碍臣替陛下办事。”
裴洹神色有些复杂,默了默,道:“嗯,孤没有不相信皇叔,不方便见就算了。”
裴珩觉得两人似乎聊岔了。
但他不欲多言胥锦的事,便顺水推舟:“宴席正热闹,想必都等着陛下,若没有其他吩咐,臣便不扰陛下了。”
裴洹表情更加一言难尽,垂眼咳了声,道:“皇叔这么着急,便先回吧,孤有事会让吕厄萨传话。”
裴珩想解释几句,但还是算了,起身一礼告退,在漫天焰火最盛,万春宫乐舞升至极乐的时刻,低调离开了上林宫。
金碧辉映、笑语浮香都落在马车身后。裴珩舒了口气,回去路上让车夫在街市口停了一次,遣人买一份竹蒸糍粑糕,多要了份糖汁,才回府去。
“他睡了么?”一回来,裴珩问。
“应当……还没有。”玄甲卫的回答有些模糊。
裴珩大致猜出怎么回事,便往胥锦的院子去了。
路上慢慢地走着,心里想着皇帝派他的钦差令和案子。暂时留在莱州也有个好处,胥锦的事要好处理许多,眼下这鲛妖留在自己跟前,待风头过去,鲛妖身体养好,便不再带他回京。
院中寂静,窗内灯火一直未熄,但也没有丝毫动静。
安静得如同没人一样,裴珩轻叩房门,推门进去,胥锦果然没睡,妖都经历过漫长凝元期,清修时连日辟谷不眠,如今胥锦必然不会睡。
他正靠着桌子边沿站着,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什么,闻声转头看着裴珩,散漫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