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埋名被人照顾了一段时间,风浪平息后才回朝。元绪帝病逝,新帝王是我堂兄,翻案、肃清朝堂,我继承封赦,随他去征战……”
裴珩摇摇头,从回忆中抽身,道:“方才那太监说,我父王不是死在宫里……若真如此,当年就另有真相。宦党没有精力派人在宫外追杀我父王,他武功已至化境,亲兵和勤王军当时也已逼向京畿,一旦出宫,宦党就失去了对他的控制。”
“那两个太监身上沾附魔气,只要温戈不插手,至少半年之内都会留下痕迹,若有机会,我将他们找出来当面对质。”胥锦道。
两人入明德殿,也只比柔章帝姬和孙梦汀晚了片刻,从殿侧步道绕进去落座。
淮原王裴秀就在他们旁边的位子上,懒懒倚在矮案后,冲裴珩和胥锦挤眉弄眼,一刻也不歇着,看起来丧鸟之痛已经愈合。
他笑嘻嘻道:“九叔,我小姑姑什么时候跟吕厄萨成婚啊,你看她目光一个劲儿地往那边扫,脸都红了……哎别说,还真是美呢。”
裴珩往他嘴里塞了个杏儿:“你自己去问柔章。”
淮原王一口咬掉大半个杏儿,连连摆手:“九叔千万别跟姑姑说,她得打死我。”
大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裴洹一身淡金腾龙纹绣的天子礼服,庄雅威仪。他甫一进来,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顿时锦袍展袖如浪,层层叠叠地伏拜下去。
今日宫宴可谓满堂齐聚,燕云侯、淮原王、柔章公主纷纷回京,裴珩也恰好从莱州归来,又有刚刚抵达京城的西域使臣携贡品入宫。
皇上行止稳重,宴上依次问候过,使臣纳礼领赏,宫人歌姬身披轻纱柔缎,抱着琴筝施施然入殿,笙歌丝弦响彻,灯火通明。
太后礼佛已久,习惯了清静,小坐一会儿,受过晚辈臣子的拜谒,便提前回永慈宫。皇上独坐于大殿正首高位,愈显得尊威隆盛,也愈显出些许高处不胜寒的孤单。
柔章帝姬一眼瞥见淮原王不怀好意的笑,又见淮原王悄悄指着吕厄萨的方向对她做鬼脸,于是腮边晕上微红,圆睁起美目警告他。
孙梦汀在柔章帝姬身边,与一众小姐妹簇拥着柔章帝姬说说笑笑,目光有时飘渺地望向对面。皇上遥遥隔着灯火看一眼裴珩,裴珩发觉他的目光,便笑着朝他举杯。
燕云侯一手拈杯一手夹着顾少爷,悠悠然穿过衣香鬓影的大殿,朝裴珩走来。而后大大方方地在他和胥锦旁边占了位子,把裴珩和胥锦挤到了一起。
吕厄萨带着奉铉卫巡查完毕,也远远大笑着过来,带着一身清寒水汽往裴珩旁边一挤,这回连带着淮原王也遭了秧,凑足了当朝三大王侯,几个男人热热闹闹地凑作一团,大喝一场。
柔章帝姬那一团云香玉鬓好颜色,裴珩这一片王侯将相风流意,各据大殿两侧,熠熠夺目的风情。
裴珩、燕云侯和淮原王拉上顾少爷和胥锦,灌完了酒,七手八脚推搡着吕厄萨,起哄让他给柔章帝姬敬酒。
柔章帝姬身边的一群京华贵女也不甘示弱,簇拥着帝姬要一起去灌醉京城几位风流冠绝的英雄。
嬉笑怒骂间,裴珩悄悄抽身起来,行至御阶下,抬头看皇上,皇上示意后,他踏上御阶。
皇上也从御座起身走下来,裴珩站在比他低一级的台阶上,两人执杯望着满殿盛景对饮。德显公公在旁瞧着,心里感慨无数。
仿佛这辉煌灯火下每个人都尽兴,又好像每个人都怀着一腔心事。
歌舞到了极盛的时刻,明德殿内涌进一群绛红舞衣的妙龄舞女,她们赤足、身披轻纱,曼妙腰肢间金铃儿清声作响,巨大的编钟和一众乐师齐奏霓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