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可有不服?”裴珩一脸正经。
燕云侯哭笑不得:“服了。”
典狱长记下这草率的判罚,裴珩扫了一眼,大手一挥落印:“就让侯爷在这儿思过罢。”
说完起身要离开,侯爷慵懒坐在原处,叮嘱一句:“我家……”
“放心吧,顾少爷待会儿就接我府上,龙章今儿也来,保证没你一样开心。”
“侯爷保重。”胥锦彬彬有礼地道别。
燕云侯笑笑,继续自斟自饮,好似牢房是侯府后花园。
裴珩和胥锦出去,走过几间无人的牢房,一个转角后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黑暗中。
光线实在差,里头安静得很,几乎看不出有人没人。
狱卒和典狱长怔了怔,随后典狱长一个手势,两人先行退下。
胥锦掐了个诀,指尖一簇温润的火苗凭空燃起,像是一盏灯烛,缓缓飘到栅门旁,没有更进一步,所以里头仍旧昏暗。
“小十二,是你么?”裴珩像是隔空对着空气说话。
里头终于有了动静,窸窣声后,淮原王走到灯火能够照见的地方,看着裴珩。
叔侄二人相对无言许久。
淮原王到底忍不住先开口:“皇叔选了陛下。”
裴珩上下端详他,确认他只是消瘦许多,并未生病,也没有受伤,开口道:“你和阿洹都是家人,家人之间没有要一个就不要另一个的道理,小十二,若我‘选’他,不选你,你何尝能活着站在这里?”
淮原王不说话,嘴角微微抖了抖,一道泪痕映着一瞬的烛火:“皇兄知道么?“
“诏狱是天子手底下的地盘。”裴珩说,“你皇兄知道你平安。”
少年似乎想走近些,但到底是自己先走远了的,于是定定站在原地,只看着裴珩。
“都说天家亲情淡薄。”裴珩说,“没有一概而论的,凡事都在人为,皇叔不希望阿洹太孤单,也不觉得你死了能解决什么,人活在世上,是要有亲人的。”
淮原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可他很聪慧,立即听出裴珩话外之意,胥锦也同时听出来,淮原王诧异地问:“皇叔什么意思,没了我,还有皇叔,皇兄他何至于就无亲无故了?皇叔要走?你……生病了?”
裴珩笑笑:“你一向聪明,聪明的人烦恼多,不必担心我,往后照顾好你自己。”
淮原王知道他不打算多解释,直至此刻,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躲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将面对什么。
“小十二,保重。”裴珩最后看他一眼,与胥锦离开。
“你要走?“胥锦问。
裴珩出一趟门就有些疲惫,回府时在马车里不得不靠着胥锦,半合着眼:“嗯,跟你走,撂挑子了。”
胥锦心有安慰,知道这里大患已除,裴珩想通了,愿意和自己离开。
“我身体似乎无恙,可又像是成了空壳子,出个门说几句话就累了。”裴珩侧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怎么回事?”
马车停,胥锦也不在意旁人看见,一路把裴珩抱回房去,放在床上,为他脱鞋,宽衣解带:“你今天醒来是暂时的,丢了的那一魂被魔海同化,我没法彻底还原,只能剥离它,先用别的法子暂且弥补……过几天,温戈和我布一道大阵,应当能帮你彻底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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