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到了霍尔果斯的一处外间是小饭馆、里间是旅馆的场所,点了花生米、猪耳朵、大盘鸡、毛血旺等冷热家常菜,摆了一桌子,算是庆祝列文与杨丽丽这对奇特的“兄妹”相认。列文把杨丽丽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杨丽丽听完后脸色有些异样。大家坐定后,列文看到李醒拿过来的伊力老窖,嘴里不由得连声说“哈拉少!哈拉少!”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酒瓶子。李醒给他倒了一大杯酒,列文急不可待地一口气喝完,闭目几秒钟,睁开眼后,小眼睛有了活力与灵气,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几杯酒下肚,列文滔滔不绝地开始演说。
我来自苹果城阿拉木图,小时候也过了十几年好日子。爸爸杨老汉——那个比犟驴还倔强的家伙硬是让我失去了这一切;事情还要从我十六岁说起,因为妈妈劝说他不回中国,留在了阿拉木图,所以他后来的二十几年对妈妈没有好脸色,我也跟着遭了殃。在社会上我因为有个中国爸爸经常挨欺负,在家里杨爸爸看我不顺眼也动拳头,我只有早早进工厂当了学徒。后来幸好遇到了娜塔莎,那真是个好姑娘,她给我留下了天使琳娜后离开了我。我为了琳娜学会了开车,倒卖一些小商品。等日子好过了,我就送琳娜出来留学,不能再让她过我那样的生活!虽然手头紧,永远缺钱,但是小琳娜一直宽慰我,说等毕业了就会和我一起过蜜一样的日子。今天见到了丽丽,就好像见到了我的小琳娜........
列文嘴里嘟囔着,头渐渐地沉了下去。李醒看来早有准备,和饭馆老板一起把列文扶进了里间睡觉。
李醒在霍尔果斯有个带院子的平房,共六间房,十分宽敞,三个人晚上就住在他家里。在客厅里,段少华问列文给杨丽丽说了什么,杨丽丽说,列文这次进的货中有100件仿皮的人造革夹克,每件80块进的,当时看起来质量不错,谁知这几天一降温,皮面变得梆硬,拿回阿拉木图卖肯定无法脱手,只能就地甩卖,看我们是否有办法。李醒一听头就大了,说这种人造革夹克只适合初冬穿,到了隆冬,进屋遇热就软,出门遇寒就硬,谁进货了就算砸在谁手里。段少华说,人家在异国他乡遇到难处,能帮忙的只有我们,不行我们把货拿上算了。李醒说,只有在乌鲁木齐拿货往霍尔果斯倒,没有在霍尔果斯拿货返回乌鲁木齐的,我看你的脑子坏掉了。杨丽丽说,我先给爸爸打个电话,他的朋友多,看能否帮忙。
杨杰在电话里一听这事,沉吟了一会说,这是咱杨家的事,理应帮忙。这种衣服在新疆冬季不适合穿,但是甘南等比较温暖的地方还是可以穿的。刚好单位有捐助贫困地区衣物的计划,可以当捐赠物资处理,几个人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第二天列文的酒也醒了,听到这个好消息狠狠地拥抱了李醒,段少华,郑重地邀请他们到阿拉木图游玩。段少华笑了笑,那个远在天边的城市今生不可能会去的,列文以后也不会再见了吧?
又过了两三天,估计伊明买买提不会再来了,杨丽丽、段少华就准备返乌。李醒热情地邀请段少华留在霍尔果斯过春节,有空可以带他到周围特克斯、巩留等地去玩。段少华坚决不同意,因为他还惦记着梁和景与二叔,这两块心病不解决,自己没有心思呆在这里。杨丽丽这几天已经把口岸上的贸易方式,盈利程度了解了大概,感到自己俄语水平与专业水准还差的太远,决心以后在语言学方面继续深造。段少华有些失落,原先以为高大上的进出口贸易原来充斥了假货,欺骗,混乱,与自己的想像相差太远。只有李醒依旧忙忙碌碌,像个警犬一般捕捉有用的信息,随时准备出手。
见两人去意已决,李醒只好把两人送上了回乌的大巴,并祝愿一路顺风顺水,杨丽丽开玩笑说应该是无风无水,三个人挥手再见。
两个人坐在车上,彼此感觉亲近了许多。当路过来时的赛里木湖、果子沟,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大巴车过一个大坑时,猛的一颠,车内的人都从座位上被弹了起来,杨丽丽一声惊叫,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段少华的手。这一拉,一路两个人的手就再也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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