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饭,来来回回的甄珠认了很多人,张氏不过是出来露了一个面,最终还是回去了,自从甄珠生病之后便分外的粘着孙氏,也许是因为没有张氏每日在他耳朵里说些什么,甄瑚跟着甄珠的关系好了很多,甄珠又有心跟甄瑚交好,小孩子哪有隔夜的仇,等着大人们还在吃饭,肚子比较小的甄珠就带着甄瑚去放烟花,东西都放在河畔边,同福怕这小少爷出事,所以吩咐十来个人跟在后头。
第一个鞭炮是同福放的,等着那炸天的响以来,甄珠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就像吃了笑药一样,甄瑚见着甄珠笑,自己也就笑了,两个小的只能手里拿着短短的小火榜点着玩,不过一会就停了,而后再一根,甄珠蹲在地上跟着甄瑚凑在一起,两个人说着一些漂亮,好漂亮的话,然后甄瑚就非常义气的说自己见过更漂亮的,日后带着甄珠去。
“怎么可能,你明明比我还小些,你去过的我怎么会没见过?”甄珠歪着脑袋,看着甄瑚,甄瑚的小脸上只有一些浅浅的罢,因为发现的太晚,早些时候的几个都让他自己不知不觉的抓破了。
穿的像个红包一样的甄瑚认真的看着甄珠道:“是真的见过的,那是我父亲第一次带我出门,便是去看了,不光有烟花还有灯笼,虽然咱们府上也有,不过那边热闹的狠,可惜太太之后便不愿意带我出门了,说是我大了要念书,玩得多了便会散了心。”
张氏的家族就是这样,一直认为人生就应该一直奋斗,旁人休息的时候,你要念书,旁人玩耍的时候你要念书,说到底就是勤读书,也没什么错,只是对于还小的甄瑚来说,实在不懂母亲的心思。
“一会你带些回去,给你母亲放一些吧,她如今怀着你弟弟,都不能看,真可惜。”甄珠戳了戳甄瑚的脸,一瞬间觉得自己太心软了,可是他又觉得既然是张氏做错了事情,理应不能责怪到甄瑚身上。
甄瑚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他沮丧的低着头:“太太都不管我了,她每天就关心自己的肚子,然后摸着肚子说话,都不跟我说话,我想去看她,她也不让我去,老太太说弟弟不乖惹的太太累了,所以也让我不要去打扰,哥,你说为什么太太会这样?”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完全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而直到事实的甄珠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甄瑚解释,张氏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成王败寇罢了,甄珠觉得自己有些蠢,明明面对那么可怕事情的是自己。
他正想着,忽然甄瑚就站了起来,而后拉着甄珠往里头跑,同福就跟在他们身后,甄珠一边跑一边问甄瑚怎么了,甄瑚哼唧了一声:“看到隔壁那个讨厌鬼也来了,我才不要跟他们好呢,哥,你也不要跟他们好!”
就算甄瑚记忆中自己总是跟甄珠打架,可是比起甄珠他更讨厌应付的那些小孩,不就是比自己大十几岁么,便要冲老大,这些不说站在他的地盘上还要抢他的东西,然后父亲总是不管,而母亲总是让他给出去,明明自己才是最小的一个。
不过甄珠跟着甄瑚一动,外头跟着的伺候的人也动了,所以来人依然找到了甄珠跟甄瑚。
“总算找你们两了,怎么躲在这里,不是说在放烟花么,烟花呢?”最先开口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夹袄的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骚包的绣金褂,脚上踩着朝天靴,脑袋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银色发冠,个子很高,甄珠隐约记得,应府那边跟着老太爷同辈的甄二叔家是三个儿子,如今剩下两个,老大是甄权,膝下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嫡子,最小的是个庶出,老三是甄礼,只有一个儿子,名字甄珠还记得是甄振斌,不过年纪应该还没这么大,那么这人不是甄振时就是甄振邦。
少年回头喊另一个似乎是十来岁的男孩二弟,而后又喊了一声老三,甄珠就见着从转角跑出来了一个小男生,如此一来三个人的身份就确定了,三人之后还有一个畏畏缩缩跟着来的男孩也不小,八九岁的样子,只是长的很是清秀脸上却有些不干净,也算不得不干净,只是比起这里站着的所有人,他身上穿的也不精致,脖子上虽然也挂着金锁,看着便比旁人小一些,走路总是有些弓着背,还垫脚。
少年对着甄珠扬了扬脖子,喊了一声四弟,而后又对着甄瑚喊了一声五弟,之后便又接上了之前的话:“不是说你们在放烟花么,我好不容易跟着父亲撒谎出来了,东西呢,快拿出来。”
甄珠下意识的皱眉,对他来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是成人了,此刻已经应该在前院跟着父亲们一道交际,怎么跟着他们这些平均才七八岁的小孩一道混,他的疑惑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少年说:“一会我们一起放,谁放的远谁就赢,输了的人把自己的红包都拿出来给赢的人,一个都别走,今个老太太可是赏下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甄振时得意的扬着头,只觉得自己很聪明,要不是前些日子跟着他的那些朋友去了花街见识,也不会欠下银子,那个赌场的人可是说了,过完年就得还,虽说钱不多,可是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所以府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动,知道今天要来甄府,他就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好命到了甄府的堂弟,他的那些个猪朋狗友都输的当了裤子,如今就指着自己帮忙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他如今还找好了借口。
☆、第三十六章
甄振时就像一根针,戳破了甄珠的幻想,甄珠第一次在自己的脑海里对着甄家的家世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在还作为曹顒的时候,曹家的亲戚虽然很多,曹二叔家跟如今的甄家二叔是一样的,他也有好几个堂哥,年纪都比他大一些。
“快点快点,咱们就赌铜板,输了也不值钱。”甄振时兴奋的撸着袖子,一旁的他的亲弟也一起凑着热闹,闹哄哄的找着烟花,瑚哥儿虽然人小,下手倒是也快,飞快的找了一支,等着点燃就见着大小孩子都在尖叫,最后倒是瑚哥儿应了,甄振时眯着眼笑了一阵,倒是把银子拿了出来塞到瑚哥儿手里,一边拍着瑚哥儿的肩膀:“给你给你,好歹咱们是亲的,总不能让你吃亏。”
一句话说的瑚哥儿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甄珠一眼:“哥,你玩不?”
甄珠摇摇头,他发现那个甄振时这会很是挑拨的看着自己,开口道:“我先看烟花,你们玩。”
甄振邦比较老实,他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看着甄珠,想过来又不敢,最后依然围着人一起玩烟花,倒是甄振斌什么都不管,只是催着甄振时继续。
“烟花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看着大人们都在赌牌呢,咱们什么都不会不如就丢色子,赌个大小咯。”甄振时嘿嘿一笑,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堆色子,而后旁的几个都应了,甄瑚又喊了甄珠一次,见着甄珠不愿意,也就自己去了。
甄振时一边丢着色子,一边说着他在外头的见闻,什么像花一样的小娘子,肌肤白皙的跟家里最上等的玉还要柔滑,诸多各色小吃,唱戏的,说书的,又有几场子的大戏,他是个会说的,但凡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的都能让他吹的心动,更何况是一直关在府里只念书的小孩。
于是越发的崇拜了,下注的银子也是被哄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