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怠慢了他,遂立即下令,就在官署客厅之中,会见这位远道而来的靖南侯。
黄得功入得客厅,二人行过宾主之礼,看茶而坐后,巡抚袁继咸屏退众人,单独与黄得功密谈。
袁继咸听完黄得功讲述自东川返回后,这一路上的大小战斗与颠沛流离,心下不由得莫名感慨。
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靖南侯,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袁继咸心下感叹,遂安慰他道:“靖南侯,天时不正,君子失时,屈居小人之下,亦是人之常情。靖南侯现在虽是兵马稀少,基业亦丧,但将军一身武艺谋略,将来起复之时,亦是不远。”
黄得功闻言苦笑,摇比摇头道:“袁巡抚这番话,黄某闻之,甚是惭愧。恕黄某直言,现在国朝局势已是这般糜烂,黄某纵想要报身报效,亦是无门可寻啊!心下想来,实可痛矣。”
袁继咸点头道:“唉,现在国势日蹙,袁某心下,亦是戚然忧虑,喟叹不已。不过,今听将军这般言辞,却是打算身投何处?”
黄得功直视他探询的目光,低低地回道:“黄某打算,就此统领余部,前往东川,投靠太子,为其效力。”
袁继咸哦了一声,连声说了几句不错,脸上便显出复杂之色。
他微垂着头,捋须不止,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他这般模样,黄得功却趁势一问:“袁巡抚,为何这般沉思?莫非,可是有甚想法。”
袁继咸一声苦笑:“将军,实不相瞒,太子当日离开九江之时,袁某身为江西巡抚,曾亲往九江为其送行,还另赠了极多粮草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倒是对袁某甚有好感,遂对在下说,若将来情况有变,江西之地无法存身之际,可去投他……”
“那袁巡抚还犹豫个甚!何不与黄某一道,共往东川,前去投奔太子呢?”见袁继咸这般说话,黄得功这个直爽的武人,立即大声相邀。
袁继咸闻言一愣,却是一脸难色地回道:“将军之意,太子之情,袁某自是明白。只不过,现在袁某身为朝廷命官,理当守土有责,且在这南昌之地,虽然局势紧迫,却还可勉强支绌。故而袁某只得暂留于此,不便前往……”
“咳!袁巡抚,你这话说出来,可就端的糊涂了!”黄得功摆了摆手,大声打断了袁继咸的话:“袁巡抚你看,现在江西一带,南昌北面已尽被左军所占,而江西南面,已然尽落于郑芝龙之手。你虽为江西巡抚,却早已有名无实,徒守这南昌府及周围数县之地,复有何为?”
“且将来形势有变,无论是左军自北向南攻,或是郑芝龙部由南向北打,袁巡抚你手下无兵无将,除了眼睁睁见南昌府这块最后的地盘,落入这两贼之手,又还能有何作为呢?又谈甚为朝廷守土呢?”黄得功语气急切,说得更是十分直接:“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左军不南下,郑部不北上,那在将来,清军在夺下江南之后,必会分兵往掠江西,直取省府,到时候,袁巡抚你又何以自守呢?”
黄得功一声长叹:“恕黄某直言,若到那般境地,巡抚大人成为清军之俘虏,必是非但身家性命不保,这一身的才华学识,亦将化为乌有,再无报国之处,实可痛哉!故黄某认为,袁巡抚接下来,到底要做何决定,万望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