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底折腾了多久,直到阮暮灯舌头都麻了,肺里气息也已用尽,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萧潇的嘴唇,略略分开一些,依然和自家师傅鼻尖抵着鼻尖,交换着彼此炙热的吐息。
阮暮灯心中有无限疑惑,如萧潇这般心性之人,来历莫测、不知深浅,心思深沉且善于隐藏,他常常觉得就如同山间清风、水中明月,猜不准、抓不住更加摸不透。此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对青年来说,都简直如梦似幻一般,幸福到了失真。
可他来不及也不愿意细想。
在这面贴面的距离,阮暮灯看着自家师傅脸上一团红云,红唇湿润微肿,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动心,此时水光潋滟,左眼角下一颗泪痣绯红似血,仿佛随时都会随着眼眶中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滑下来。
青年只觉得两耳轰鸣,胸中似有一团火炭烧到通红,他只想将人抱在怀里,甚至于撕开对方那一袭蓝衣,然后……
就在阮暮灯心猿意马,一颗心跳得飞快,手也不知不觉缠进萧潇乱发中,托住他后脑,又想亲上去的时候,忽然远远听到更鼓之声。
那声音似乎是从村子传来,由远及近,一路走过夜市长街,初时声音很小,虚虚无无,大约是打更之人渐渐走得近了,那更鼓声才响亮起来,仿佛就在两人背后响起一般。
“五更了……天要亮了。”
萧潇温顺柔软地靠住自家徒弟,说话的声音中还带着明显的颤音,像是也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事情上回过神来。
“嗯……”
阮暮灯轻轻点了点头,脸颊紧贴对方鬓角,感受着萧潇说话时吹在他颈上的温热吐息。
更鼓声渐远,片刻之后,终于听不见了。
“……走,我们去看日出。”
萧潇忽然拉住阮暮灯的手,指了指身后的院墙。
随后他不容自家徒弟多问一个字,就带着人腾身一跃,灵猫一般无声跃上墙头,又翻到墙内一颗大樟树上,顺着树杈,几下攀到别人家屋顶上,跟飞檐上蹲着的两只嘲风一般,大赫赫往视野最佳的位置一坐。
“看,天要亮了。”
萧潇偎在阮暮灯臂膀上,指了指东面的天空。
这座山里的古怪村落依山而建,夜市尽头的这几座院落,恰好处于山势最高处,从两人的位置往东看去,抬头恰好能看到两山之间露出的大片天空,低头则能看到脚下蜿蜒如卧龙的长街。
此时天之将明,东方天地相接之处隐约露出一线鱼肚白,而夜市依旧灯火通明,红烛摇曳,形如一条发光的长带,沿着街道的轮廓延伸到山坳深处,几欲接入天边那线日光之中。
“时间差不多了……”
萧潇枕着阮暮灯的肩膀,朝阮暮灯微微笑了起来。他动作亲昵、神情柔软、发丝凌乱,脸颊红云未褪,即使只是两眼含笑,唇角微挑,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妩媚情态。
“差不多?”
阮暮灯正想追问,就见脚下那蜿蜒长街上骤然升起点点萤火似的白光,同时那挂在街两旁的无数盏红灯笼,也似放飞的孔明灯一般,摇摇摆摆、飘飘荡荡地就浮上了半空之中。
一红一白两种颜色的光芒相互交织,很快便在黎明前的夜幕中汇成了一股光之洪流,如星光熠熠,又似萤火群舞,壮丽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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