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心,手中的利剑更是没长眼睛。让若你们再步步紧逼,或是暗中图谋想要救这个女人,可别怪我手抖伤了这位四福晋!”
毓秀与两个侍卫见此情形,自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心中却暗自疑惑,这贼人究竟是如何通过层层侍卫们的守卫排查,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上与诸位皇子及蒙古亲王行围狩猎的地方,又为何要大胆的劫持四福晋?究竟是只有两位贼人?还是还有其他同伙?如今皇上与诸位皇子阿哥们也不知是否平安?有没有被贼人的同伙惊扰?
由于傅锦萱在贼人手中,又被恶贼举剑相向,以其性命相要挟,毓秀与两个侍卫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嗤笑一声,冷声命令道:“倘若你们还想让她活命,便将自己的马首砍下来。”
毓秀与侍卫们尽管已经看出了两个贼人的意图,但是却又害怕他们失手伤了傅锦萱,因此只能选择暂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两名贼人见毓秀与侍卫们乖乖按照他们的命令斩了马首,不屑的冷笑两声,得意的带着傅锦萱纵马离去。毓秀与两名侍卫失去了坐骑,自然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锦萱被掳走,顿时心急如焚。
毓秀咬了咬牙,跺脚道:“依我看,这两个贼人只怕还有同伙,目的也绝非绑架一位福晋这样简单,只怕他们二人故意掳走四福晋乃是另有所图。我看这两个贼人言语之间对满人极为憎恶,恐怕便是反贼也未可知。你赶紧去将此事禀明皇上,恭请皇上圣裁。更要提醒皇上与诸位阿哥小心防范,以免被恶贼钻了空子。”
侍卫连忙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毓秀紧拧着秀眉望着傅锦萱被贼人掳走的方向,喃喃低语道:“难怪爷总说我性格鲁莽、容易闯祸,以前我还不服气,没想到今日却由于一时贪玩任性而酿成了大祸!倘若因此而害了锦萱,那我……”毓秀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紧握的双拳都有些微微颤抖,一滴悔愧的泪水滑落脸颊,颤抖着声音低声轻叹道:“原来,当真是我做错了……”
傅锦萱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一双铁臂紧紧扣住,力道之大直令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老饕虽然交给了傅锦萱许多自保的本事,甚至包括杀人。然而,当年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傅锦萱却心甘情愿的同意了老饕提出的条件,除非自己命在顷刻,否则绝不动手伤人性命,做出有损天和之事。
傅锦萱低头厌恶的望着紧紧将自己揽在怀中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拧紧了黛眉,忽然有些感谢老饕的先见之明,否则此时只怕她早就已经动手直接取了着两名恶贼的性命。
傅锦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自己心中狂涌而至的杀念重新压了下去,忽然有些明白了老饕曾经对她提及过的心魔究竟是何含义。原来,师父说的并没有错,在她温顺平和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极为敏感却又躁郁不安的心灵。若是她无法学会调节自己的心绪的方法,只怕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某件突如其来的打击逼至疯狂。
心魔不除,她永远也无法真正成为老饕希望她变成的那样恬淡自若、优雅随性的女子。她的性命是师父救回来的,她的确欠师父一世陪伴。傅锦萱忽然想到了胤禛,脑海中甚至闪现出胤禛那双满是怒火与嫉妒的凤眸,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却也更加明白了一个问题,她对于师父老饕与对待胤禛的感情是不同的。
她可以为了挽救胤禛的性命而付出巨大的代价,会由于心中不忍看到胤禛失望的目光而选择陪伴他翻滚于红尘世俗之中,心甘情愿的嫁于他为妻,为他生儿育女、延续血脉,然而却永远不会兴起嫁于师父老饕为妻的念头,但是,她却依然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在一切纷扰结束以后,以一个同伴的身份陪伴在师傅身边。她知道,尽管师父嘴上从来不说,然尔他其实很怕寂寞。
傅锦萱思索了一番,决定暂且不出手对付两个劫持她的刺客。既然此时事情已经闹大,倘若她冒然出手自救,只怕难以自圆其说,到时候必会引来他人的怀疑,平白的为胤禛与两个孩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假意被他劫持,看看这两个贼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事。
中年男子原本极为看不起这位养尊处优的四福晋,却没想到这位看似十分柔弱的女子,实际上却极为镇定自若,不仅没有害怕得哭泣颤抖,更加没有向自己求饶,如今更是在他面前出起神来,实在胆大至极。
中年男子不得不承认,若非立场敌对,他几乎都要喜欢上这个特别的女人了。中年男子侧头看了看傅锦萱精致秀美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微微松了松扣住傅锦萱的手臂,随即想到自己劫掠傅锦萱的目的,不由得眼神一暗,迅速的收起了心中莫名的旖旎心思,不断的提醒自己等一会儿一定要狠下心肠,千万不能被这名女子迷惑了心神,以至于坏了教主吩咐的大事!
即使这位四福晋与他想象中的模样极为不同又如何?反正不久的将来,他便要当着康熙皇帝、诸位皇子与清军面前,将手中的利剑直接刺入这名女子的心脏,用她温热的鲜血祭奠被康熙诛杀的教中兄弟。
毓秀虽然性格鲁莽,然而却极为聪敏。她推测得极为正确,就在傅锦萱被劫持的不久以前,亲自带领诸位阿哥们狩猎的康熙也遇到了前来围场行刺的两名白莲教反贼。
康熙勃然大怒,立即命人将两名反贼拿下。其中有一名反贼被御前侍卫当场刺死,另一名反贼被大阿哥胤褆当场抓获。
被突然出现于围场的反贼打扰了围猎的兴致,更加令康熙在诸位蒙古亲王面前丢了颜面,顿时令康熙大为震怒。康熙阴沉着面容命刚刚下令将俘获的反贼,便看见另有两名刺客当着诸位皇子阿哥、蒙古王爷与一众随行的侍卫们面前,竟然劫持着傅锦萱,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走到他的面前,狂妄至极的要求他放了刚才捉住的那名白莲教堂主。
康熙见傅锦萱被刺客劫持不由得惊得一愣,看着傅锦萱苍白的面容,深邃的凤眸之中显出缕缕疼惜之情。
胤禛看到傅锦萱被刺客紧紧的扣着纤腰拥在身前,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更是紧紧的抵着傅锦萱雪白细腻的脖颈,顿时恼恨得握紧了双拳,目眦欲裂的盯着挟持傅锦萱的刺客,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刃一般,恨不得立即扑过去将劫持傅锦萱得刺客碎尸万段。
胤礽望着神色狂狷的刺客,思及适才突如其来的行刺,不由得拧紧了眉头,微微眯起凤眼,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倘若被刺客劫持之人换做其他人,康熙还真不见得会立即心软,下令放人交换,然而由于被劫持者乃是他看重的傅锦萱,因此,虽然康熙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打算舍弃此次抓捕白莲教刺客,务必要将傅锦萱平安无恙的就回来。
尽管康熙认为傅锦萱的性命远比所俘获的白莲教堂主重要百倍,然而却并不相信这些杀人如麻的白莲教反贼会言而有信的在他放了那名捉到的堂主之后,平安无恙的放傅锦萱回来。
康熙故意板起面孔,冷漠的嗤笑道:“你们莫非以为朕的旨意是可以朝令夕改的儿戏吗?竟然胆敢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胤禛不过转瞬之间,已经明白了康熙的用意,脸上的神色略微变了变,在原本的恼怒的神色之中还逐渐显现出一抹厌恶与冷漠。
胤禛冷笑一声,摇头斥责道:“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蠢女人,竟然笨手笨脚的被人掳走,给爷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真是丢人现眼!”
挟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又将手中的利剑向傅锦萱的脖颈处,冷笑道:“听皇上和四阿哥的意思,是不准备交出我们堂主了?莫非皇上与四阿哥以为我刚才的话与你说笑不成?不如,下面便由我来向皇上与四阿哥表明一下我态度与决心,如何?”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便迅速的用手中的利剑压向傅锦萱的脖颈,在她白皙的颈项划出一道碍眼的血痕。“看到了吗?这便是我的态度与决心。倘若皇上与四阿哥觉得看得还不满意,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欣赏一下更为精彩的画面。”
亲眼看见劫持傅锦萱放刺客亲手在她的身上划下伤痕,胤禛心中划过剧痛,心疼得无以复加,康熙沉默片刻,竟是没有再试探刺客,反而沉声问道:“如果朕如你所愿,放了你们的那位堂主,你可会信守承诺,将四福晋平安放回来,不再伤害于她?”
中年男子目光微闪,口中却是朗声回答道:“这是自然!”
康熙也不再多言,侧头对御前侍卫吩咐了几句话。侍卫连忙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与其同伴对看一样,眼中均有些不安与担忧。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名堂主便被御前侍卫带了过来。身上虽然受了不少伤,精神看着倒是还好。
康熙也不去看那堂主一眼,只是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沉声道:“你们的堂主,朕已经命人将他带来了。不如两方同时放人,你看如何?”
中年男子冷笑连连,“皇上不会当我是三岁稚龄幼儿唬弄吧?这周围可是布满了皇上的弓箭手,倘若我依言放了四福晋,只怕尚未等到堂主平安回来,我们三人便会被皇上的弓箭手给射成塞子了!皇上若想要四福晋活命,就要先放了我们的堂主,再放我们平安离开。等到我们成功的保住了性命,自然也会放了四福晋!”
胤禛从中年男子闪烁的目光之中,已经看出了他在说谎。即使按照他的话做,到最后他也不会信守承诺放了傅锦萱,反而会当着诸位皇室亲贵以及清军将士面前,直接用残忍的手法取了傅锦萱的性命,以此达到震慑清军的目的。这是他们的计谋,也是他们策划已久的报复。
胤禛心念电转,脑中快速的分析着眼下的情形,却难以找出一个保住傅锦萱平安无恙的万全之策,心中不由得愈加懊恼。
胤禛知晓白莲教一向与朝廷为敌,这些年来与朝廷对上之时,往往受到了严酷的清剿,可谓死伤惨重。白莲教对于满人有多么憎恨,从他们刺杀满洲官员的残忍手段便可见一斑。傅锦萱是备受大清皇帝与当朝四阿哥宠爱的四福晋,又是佟佳氏一族的嫡长女,如此显赫的身份与她身上的荣耀便注定了白莲教众必定对她无比憎恨,她落在白莲教的手中,又岂能有什么好结果?
而今,白莲教精心谋算的刺杀宣告失败,他们必定不会甘心就此罢休。即使行刺不成当朝皇帝,若是能杀一个皇帝极为重视的女眷,也便等于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折了满清皇室的颜面。如此,也能略解他们心中的愤恨与不满。
如果他此时想要保住傅锦萱的性命,表现出对于傅锦萱的重视与疼宠无疑是最下乘的做法。如今皇阿玛已经同意了两方交换人质的提议,却依然受到这些刺客的威胁,不肯在清军释放白莲教堂主的同时释放傅锦萱,便足以证明他们心怀不轨,从未想过要让傅锦萱平安的回来。
胤禛心中纷乱一片,不由自主的向傅锦萱望去。只见她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极为平静。一双如湖泊般静谧的杏眸默默的凝望着自己,眼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竟然满满的皆是对他的深情与信任。
胤禛心中一暖,仿佛冬日里喝了一杯暖茶一般温暖熨帖。然而胤禛随即又想到傅锦萱如今面临的困境与即将受到的痛苦,又觉得心如刀绞,只恨不得能够以身相待。然而此时此刻,胤禛只能尽量表现出对于傅锦萱的冷漠与心狠,这样才有可能保住傅锦萱的性命。
胤禛抿了抿唇角,收回凝视着傅锦萱的视线,在康熙下令释放白莲教堂主之前,忽然恭敬的跪在康熙面前,朗声恳求道:“儿臣恳请皇阿玛万万不可因为儿臣的福晋被反贼劫持便处处受反贼逼迫要挟。更何况,反贼心思诡诈,根本不会信守承诺释放儿臣的福晋。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打击大清皇室的颜面以报私仇罢了。因此,即使皇阿玛放了反贼,也救不了儿臣福晋的性命。”
康熙面色凝重的望着胤禛,若有所思的询问道:“朕听你适才所言,似乎已经早有决断。那么依你看来,此事究竟应该如何解决?”
胤禛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用沉稳冷漠的声音朗声回答道:“儿臣的福晋,儿臣自己会救。即使最终无法保住四福晋的性命,儿臣亦不会让她死于反贼之手,给大清皇室蒙羞。到时候,儿臣自会亲自动手,给她一个痛快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