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宝蝶一早就被送去礼服婚纱公司化妆、设计发型。
在车上她不知下觉地睡着了,等到稍微有知觉,睁开眼看了一下窗外的马路。“这是往哪里的路啊?”
“宝蝶,好久不见。”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好熟悉。她认识他吗?他转过头来,再对着她,是个外国帅哥,她觉得好面熟。
“我们认识吗?”
“我是宙,你想起来了吗?”
“我不记得了,但我听浅草和妈咪提过你,我们在美国分手了,你想怎么样?破坏我的幸福吗?”宙好伤心,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找了她这么久,几乎要疯了,她却说他要破坏她的幸福。
“我们没有分手,我爱你。”他心痛地吼叫。
“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你,我爱的是少城。”她已被洗脑。
“不,不可能的,你爱的人是我,别折磨我了,宝蝶,你说过没有我,你宁愿化为灰烬的,你说过你不能没有我的。”
“我不记得我们曾经相爱过,很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请你送我回去。”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宙加速到一百二十公里以上。
“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失去你,我活着只是行尸走肉,我的灵魂被你整得支离破碎,你还想怎么惩罚我?你还想怎么做?”他哀伤地狂吼。“我必须回去结婚。”宝蝶相当坚持。
“不准,除了我以外,你谁也不准嫁。”
“你别这样,少城发现我不见了,一定很担心的。”
“你只想他担不担心,你怎么不想想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他回过头痛心地瞪着她。
“你是怎么过的?”宝蝶怯怯地问。
“我在美国各大城市找你,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办好。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
“我对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宝蝶无辜地看着他。
“陈少城到底在你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呢?他让你吃了什么药吗?”宙因愤怒,车速不断地加快。“没有,他一直对我很好,很温柔体贴。”
“你爱他?”宙心痛地低吼,该死的家伙。
宝蝶偷瞄了他一眼,不敢回答。
“你说你爱不爱他?”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我要带你回法国。”
“不要,你这是绑架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找回从前的宝蝶。那个深爱我的宝蝶。”他口吻坚定,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如果我不肯跟你回法国呢?”
“那我就先杀了陈少城,再带你回去。”
“你——你——真疯狂,你不是说真的吧?”宝蝶被他的暴戾吓坏了。
“我当然是说真的,你想要我这么做?”
“我不想,完全不想。你别伤害他,我跟你回法国就是了。”
**
几日后。
宙在家里大发雷霆,他不断地砸东西,客厅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碎片凌乱地散布在地上,原本豪华的房子瞬间像大型垃圾场。
“够了,宙——”琳达吼叫着。“面对现实吧!她脑海中所有和你相关的记忆都被驱逐,你想怎么样?杀了你自己算了。”琳达制不住宙的怒气。
宙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最爱的女人不愿让他碰触,他一接近她,她就失控地尖叫。
“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把我和她过往的恩爱,再放回她脑海中?”
“没有,你得重新追求她。”
宙狠狠地踹了一脚眼前的电视机。
“她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样,我不能吻她、抱她、碰触她,她甚至不愿正眼看我一眼,你要她接受我?天啊!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他按着太阳穴,痛苦的感觉深深地嵌进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爆炸了。
“你做得到的,你一定可以的。”琳达安慰他。
“我也以为我可以,你看看我身上的伤痕,她已经不爱我了,她对我无动于衷。她企图伤害我,就为了她的自由,她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努力?”
宙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紧。琳达望着他憔悴到几近疯狂的容颜,深感心痛,他们是这么久的朋友,她从没见过宙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痴狂。
“如果真的留不住她,就放她走吧!”琳达看不过去,用言语激他。
宙咆哮。“不,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是我的。”他把头埋进双膝中痛苦至极。
“请求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个明了的期限,一个礼拜或十天,请求她放开心胸接受你,如果她仍是不能,仍是对你毫无感觉,宙,我想你就放她走吧!”
“你认逼这是最好的方法?”他眼中充满了血丝,他不认为自己办得到。“给自己和她一条生路好吗?”琳达理性地建议。“我愿意试试,除此我还能怎么办?”宙走上楼,敲着宝蝶的房间。
“不管是谁,都不要进来,我宁愿饿死在这里,不要烦我。”她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宙的沮丧和她绝食的时间成正比。
“宝蝶,你听我说,我们谈谈条件吧!如果你答应,十天后我就放你走。”他话才说完,她马上就开门。
“你说真的吗?”看她那么开心的样子,他深受伤害。“我说真的。百分之百的真。”
“你要和我谈什么条件?”她怯怯地打量他。“你当我十天的女朋友,十天后如果你还是排斥我,我就放你走。”
“口说无凭,如果你十天后仍不愿放我走呢?”
“琳达愿意当你的证人,她人就在楼下,你要订什么样的合约我都配合你。”他很了解她,她除了不爱他以外,什么毛病都没变。
“只要十天,你就愿意放我走?”她一心只想走。“这十天内,我要你尽一个女朋友应有的温柔和义务。”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义务?什么义务?”
“不要排斥我,让我照顾你,就是最好的义务。”
她低下头。“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非常重要,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那你又怎么愿意放我走?”
“我很不愿意,但是如果我的存在令你感到痛苦,我只好放你走,我不想见你伤害自己。”
她看着他,他身上有多处伤痕,不是她的抓痕就是咬痕,她也不是讨厌他,她只是不喜欢他对她又搂又抱的。如果他是她的旧情人,她对他应该有印象,为何偏偏没有?
“好吧!但我只答应陪你五天,五天后我一定要走,琳达在楼下吧?我想和她谈谈。”
**
黄昏时,她站在院子里忖想琳达说的话。
宝蝶看着就快西沉的太阳,心里想的是,琳达究竟有没有骗她呢?
“催眠是心里治疗其中的一部分,为了帮助某些病人忘记伤痛的过去,我们偶尔也做这样的工作,那就是让病人忘记伤痛的记忆,如此他们便能快乐地活下去;你曾经深爱过宙,甚至到没有他不愿活下去的地步,有人用催眠的技巧驱逐了你对宙强烈的爱意。那个人很可能是陈少城。”
这是真的吗?她应该相信琳达吗?
宙走向她,手中提了一只竹篮子。脚步放轻走来。“这是给你的。”他站在她身后。宝蝶回过头看着他手中提的竹篮。“那是什么?”
“你的宠物,我想你唯一忘记的只有我。”他递给她。她打开竹篮子,是一只大蜘蛛。她开心地把它捉在手上玩。“宙,谢谢你。”她客气而生疏地说。“我曾经告诉过你,别跟我说谢谢。”
“对不起。”她僵硬的语调显出对此事完全不记得了。“没关系,我知道你全忘了。”她打着赤脚,坐到庭院的阶梯上。“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哪里?”他在她身边坐下。这次她没有再刻意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修道院,你像个女泰山在玩荡绳,轰隆一声撞到了我,还坐在我身上。”她噗哧地笑出声。“这么夸张,不是你胡编的吧?”
他举高右手。“如果是,罚我遭天打雷劈。”
“没这么严重吧?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会爱上我呢?一定有更好的对象在等你。”
“没有,除了你,我对任何女人都不在乎。我真后悔听你的话回法国,非常后悔,也许我该死在陈少城请的日本杀手的手上,那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折磨。”宙自暴自弃地说。
“他请了人要杀你?我不相信,他是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恨对方?”
“因为你,囡为这世上只有一个邱宝蝶。”他没等她同意就俯身亲吻她。
她急着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吻好熟悉,好亲切,并不如想像中的陌生,反而令她心悸。
她放弃了抗拒,他缠绵地狂吻着她不放,她害怕了,因为她竟然喜欢极了,她因慌张不愿面对真实的自己,她打了他重重的一巴掌。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五指印,她以为他会生气的,但他却没有,还说:“我曾经打过你一巴掌,你因此出走,还跑到ktv去坐台,才会认识陈少城,这是我一生中做过最大的一件错事。我想再吻你一次,就算你再打我,我也不会停止的。”
他搂紧她,狂野地吻着,舌头火热地探进她口中,她全身发烫了起来,她太喜欢他的触碰了,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她难以抗拒。
她注视着他脸上的伤痕,那是她愤怒下泼了他一杯热咖啡造成的。
她忍不住用手指去轻触。“痛吗?”
宙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比较痛,脸上的烫伤不算什么。”
“我以前也是这么可恶的吗?”她恨起自己的健忘。
“你很可爱,我很怀念过去的你。”
天黑了,他把宝蝶带进客厅,到浴室端了一盆水帮宝蝶洗脚。
她坐在客厅打开电视看着卡通片,对他说:“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我的习惯,在你睡前帮你洗脚。你忘了?”
她拘谨地看着他把她的脚抬起来,很仔细地清洗。
“这是你的娱乐吗?”
“娱乐?哦!不,你太爱赤脚乱跑,而我有洁癖,不准这样的你上床。”
他帮她清洗的动作极为轻柔,令她觉得好舒服,也渐思考起他所谈的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他们也许相爱过。
“不管你对我再好,五天后我还是会离开这里的。”她没忘记她自己的身份,她是陈少城的女人。
“我会放你走的。如果你真如你所想的那么爱他的话,我会放开你。”
不知为何,宙充满痛楚的语调,不自觉地刺痛了宝蝶的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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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把她带到院子里,告诉她。
“帮我盖一座小木屋,我想在院子里养变色龙和蜥蜴。”
“你也喜欢它们?”她开朗地笑着,拿起木板马上敲钉了起来。他没告诉她,他曾经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送走,现在的他只想使她快乐。她只剩下这么少的时间可以陪伴他,他希望她记住的都是美好愉悦的事。
他拿出相机,问她:“不介意我把你盖木屋的过程拍下来吧?”
“为什么要拍下来?”她困惑地问。
“因为我想牢牢地记住关于你的一切。”
“你以前一定看过我盖木屋,这是我在深山中的嗜好,宙,你帮我拿木板好吗?”
“没问题。”他放下相机,帮忙起她来。
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衫,一件卡其色的裤子,头发又长了。他顺手用橡皮筋绑了起来。
她看着他,觉得他俊美得不像真的。
感受到她注视的眼光,他若有所思地捉住马尾,说:“从你上次动手到现在,我没剪过头发。”
点了一根烟,他陷入了回忆里,陷入了疯狂欢爱的画面里——
他的发太长了,老是缠住她的身子,她每每抱怨地说:“我帮你剪发,免得你靠在我胸膛时,头发把我搔得好痒。”
“不过你敢让我剪发,也真大胆,我的剪发技术,我自己都信不过。”冷不防,她的话惊醒了兀自沉思的宙。
“我是你的人,我的头发也是你的,无所谓的。”他淡淡地道。始终没提亲热的事,怕她一下子情感负荷不来,不愿加深她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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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带她出门度假,到巴黎郊区的湖边小屋。
“我们来比赛钓鱼好吗?”
“好啊!我很喜欢游泳,钓鱼的技巧更是好得不得了。”她吹牛也不打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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