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响彻马厩。
“哎呦,你这凡人笨死算了,神牛声音这么大,会把守卫招来的!”辰一刚用金针把牛皮刺破,听到牛鸣忍不住责怪道。
“仙童,牛觉得疼才叫,我也没办法啊。”仓空一边拽着五色神牛的鼻环,一边说,“至少现在它不乱动了,趁着守卫没来,你赶紧取血。”
刚刚两人好不容易摸到了马厩,仓空故技重施,放倒了马厩的看守,辰一则跑去找五色神牛,不出片刻就找到了。毕竟马厩里都是马,混进去一头牛,就显得异常抢眼。
但是计划到第二步就出现了问题:他们忽略了一点,牛感觉到疼会叫。
没错,仓空拽牛鼻环的确成功制止了五色神牛的反抗,辰一也把针刺了下去,可是他们却阻止不了牛的叫声。
“早知道把捆着鼎的绳子带来了,还可以绑住牛嘴。”仓空无奈地想着,双手牢牢握住鼻环,抵御着神牛一波又一波的挣扎力道。他把铜鼎放进树林的时候,连捆住鼎的麻绳也一并扔进去了,现在想来真是失策。
仓空又看向辰一,发现对方正在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咒语,手里捧起玉瓶准备吸取精血了。
“马厩方向有动静,快去看看!”不远处传来阵阵呼喝声,火把的光若隐若现。
辰一咒语刚念到半截,听到这个声音,手不禁哆嗦了一下,玉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碰撞声——“就在那边!”守卫的声音更近了,刚刚瓶子落地的动静简直就如同指路明灯,吸引着守卫们的注意力。
“要被发现了,怎么办?!”焦急之下,辰一看向仓空,声音变得尖锐发颤,在安静的马厩里格外刺耳。
“先把瓶子捡起来!完成你的任务,然后赶紧走!快,快!”仓空心里同样惊慌不已,呼吸都不知不觉间急促起来,只是说话时还能勉强保持音调平稳,显着冷静些。
“你、你说得对!”辰一勉强恢复了冷静,颤抖着将玉瓶捡起,深吸一口气,再度念起了咒语。大概是出于增强信心的需要,这一次颂咒声大了不少。仓空则在边上努力地倾听,生怕错过外面的一点响动。
几滴鲜红色的精血从针孔飞出,落入玉瓶中。辰一用木塞将瓶口塞住,哆里哆嗦地把瓶子与金针重新揣回怀里。
“太好了,咱们快走吧!”仓空迫不及待道。
“等等!”辰一又从怀里取出另一个玉瓶,“老爷嘱咐我,要给神牛吃一粒回元丹,补偿它精血的损失。”
仓空不耐烦道:“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还能顾及牛吗?赶紧走吧,仙童!”
“不,不行,这是老爷的吩咐。”辰一很执拗地打开了瓶塞,往牛嘴方向走过去。
一股药草的清香飘入仓空鼻中,他知道这药定然不是凡品,可现在喂药也不是时候啊!仓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不好一走了之,怎么说也是同门加同行,说不准清虚道德真君就在青峰山上看着自己呢。
“这不是专门照顾五色神牛的小黄吗?竟然……定是有贼人混进来了!”
“快去马厩!黄将军的神牛不容有失!”
仓空心里一沉,知道那个被打晕的马厩守卫被发现了,从姓来看还是黄家的仆人。这下子不只是南伯侯府,没准黄飞虎一行也要参与追捕他们。
眼看辰一将丹药扔进了牛嘴里,仓空当即就要松开鼻环,拽着他离开。突然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在仓空耳中响起,极悠远又极清晰:“取走那鼻环。”
这声音熟悉无比——就是这三个月来日日相处的清虚道德真君。仓空不假思索,将手里鼻环的方向一转,让豁口对准打孔处,用力朝两边掰开、取出,兔起鹘落间,这个白森森的牛鼻环就落入他的手中。
辰一看他动作,眉毛挑起,还来不及细问,就被仓空推搡着向外跑去。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仓空都能听见守卫们匆匆的脚步声了。
仓空闷头跑着,近乎慌不择路,牛鼻环被他顺手套在左腕上。他也不知清虚道德真君有何深意,总之现下逃命要紧。
“气煞吾也,我好歹也是堂堂仙人童子,怎地被几个凡夫俗子追着跑!”旁边的辰一童子可是不安静,边跑边抱怨道。
“仙童小声些,莫要引来了追兵!”仓空低声提醒了一句,无视了辰一前后不搭的半吊子文言白话。
辰一的情况如何仓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跑了半天还只是有点喘,体力好得不可思议,后面的追兵也离他还有不少距离——“莫非是冲和功的功效吗?所谓‘凡人武夫奈何不了’,就是指体力好跑得快?”他想起临行前清虚道德真君的安慰,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其实马厩距离侯府院墙并不远,两人沿着小径快跑,若是前面有守卫就立刻钻进树丛岔道,虽然衣服被树枝刮乱、被烂泥弄脏,却胜在安全,速度也很快,不久院墙便遥遥在望。
还没等仓空稍微歇口气,前方忽然有一声断喝响起,如霹雳贯空:“何方贼子,敢擅闯侯府!黄飞虎在此,定不让尔等走脱!”
一杆乌沉沉的大枪迎头递来,枪尖闪动着寒光。还未及身,罡气伴随着森然杀意充斥着仓空的感官,霎时间他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两军战场之中,铁锈般的血腥味窜入鼻腔,喊杀声震动耳鼓,罡风如同无数锋利的钢针,令他的脸刺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