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上一秒仍然沉睡,下一少忽然惊醒,看着母亲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总在无数次地将手指放到她的鼻子底下试一试有呼吸才放下悬着的心。
这一天,终于还是无可避免地到来。一晚上,母亲睡得无比平静,连个身都没翻过,半夜里,他实在感觉不踏实,再将手指放到母亲鼻下,什么动静都没有,再推推母亲,才发现她已经有些僵硬了。
手忙脚乱地叫来值班医生,听到那句“病人已经死亡”时,他大脑一片空白。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那两天,他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如游魂般地结算,开具母亲的死亡证明,到派出所销户籍,联系殡仪馆火化,安排葬礼。
等一切都结束,为数不多的亲友询问他父亲怎么没见时,他才想到要给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结果是他满意的,那个人不是他父亲。可是留给他的是更大的疑问,他的父亲究竟人在何方?为什么连母亲去世这样的大事,他都不肯露个面?三十年的夫妻情分,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作为儿子,他是没资格埋怨父亲的,但是在母亲的骨灰被撒入大海中的那一刻,他还是深深地怨恨起父亲来。
就当他死在外面了好了,邸明如是想。
将母亲的房子打扫干净,出租出去,邸明离开S市,回到自己的家。
他没想到,此时他的父亲真的已经死了,那天,他在西区公安分局见到的黑丑巨型胖子就是他的父亲邸利民,在他离开S市的当天,宋法医手里拿着那份DNA鉴定报告默默看着,久久不语。
最后,他长叹一声,将报告小心地对折装进上衣内袋,再伪造一份鉴定报告装进无名尸的档案袋里,那份报告上,写着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两个月后,无名尸溺水一案因为尸体上没有其它伤痕,没有证据表明死者死于谋杀,被当做意外草草结案,在保留好鉴定身份的必要物证后,尸体被火化,骨灰存放进法医室一个专门的地方,等待那几乎永远不可能到来的认尸时刻。
这两个月,是文沫难得的轻闲时间,地方上一片安静,大案要案几乎没有,个别的刑事案也分分钟告破,于是乎她罕见地在办公室里待了这么久时间。
罗沁的理论水平提升得很快,文沫拿以前的案例给她分析,几乎都能得到正确的结论,虽然过程中有些小瑕疵,那是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来修正的,以罗沁多年刑警队长的背景,她的成就,早晚会在文沫之上。
还有更高兴的事,经过武警总院的专家们再三考虑,制定方案,罗沁可能会再次站起来!
这段时间,文沫推着她在家与医院间来来回回无数趟,带着希望去,带着希冀回,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她们都不想放弃。
罗沁当初的伤很严重,不但双下肢高位截肢,脊椎也有损伤,养了一年多,也不敢说完全养好,更何况多数时间她并没有听从医嘱绝对卧床休养,而是东奔西跑,学习坐在轮椅上完成一些以前很简单,现在高难度的动作。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一辈子依靠别人,她必须要做到能独立生活——至少绝大多数时间,不至于让自己饿死、脏死。
这次传来确切的好消息后,罗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悲剧了——1.2*1.8米的床是她今后一个月的全部活动范围,只有先将脊椎的伤检查好,休养好,医院方面才会考虑让她戴假肢开始复健,不然一旦穿戴假肢后脊椎自然着力点受力,很容易让未完全恢复的脊椎二次受伤,到那时,一个不好罗沁就要高位截瘫。
事关重大,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罗沁悲剧地卧床了。
好在文沫最近没什么事,可以一天到晚陪在她身边,让快闲得发毛的她能安心住院,真是每一天都像过了整年。
S市西区公安分局。
一具三天前因为交通意外送来的尸体还没有检验,交警支队等着出报告,几天来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可是宋法医前两天接了电话没多说,只答应会尽快,今天连电话都不接了,公安局的人找上家门,才发现老两口的家像鬼子进村一般被洗劫过,宋法医及他的妻子失踪。
同一天,罗初派出所的警员仇非河坠楼身亡,坠楼现场发现他的一封遗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