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破碎声,林南朝被这动静整得发懵。
张姨正在给他切西瓜,掌心抵着刀柄,微微踮着脚,施力后菜板上重重地落下一声“咚”,她叹了口气,似是埋怨:“你说现在的人,结了婚就好好过,有矛盾就好好解决,总是吵架做什么?”
高坪村上落地房居多,这边虽然不及市里发达,但胜在房价便宜,有不少外地人来这打工的,又或者是想给孩子送到市里上学却买不起学区房的,都会来这租,然后起早贪黑赶公交。
张姨家五楼就给租出去了,看样子这种情况她已经习惯,林南朝说:“他们还要租多久?实在吵的话,要不之后别租了。”
“签了一年的合同。”张姨这会又开始心软起来,帮着那队夫妻说话,附着同情的语气,“白天还好,他们在上班,就是每天晚上都要闹腾一会,估计也是被日子磨的,唉,都不容易。”
林南朝共情不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喻灵和林海伉俪情深,林南朝是在爱里长大的。年轻的时候林海总是自责给喻灵的不够多。
林南朝四岁那年,林海又补办了一场婚礼。
他听着父亲说:“我郑重发誓,从今日起,无论贫穷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一语成谶。
“那你看我多好?吵架了永远先低头。”谷志成来献殷勤,给张晓晴捏着肩,“老婆,家长会那事儿我不是想让你少操点心嘛,绝对没有想包庇那臭小子的意思。”
张晓晴胳膊肘向后嫌弃地怼了怼:“你可滚吧!”
林南朝被逗乐,怕夏遥在外面给蚊子精喂成河豚,拎上一旁的保鲜袋:“那张姨,我先走了啊。”
“行。”张姨两手在围裙那蹭了蹭,朝餐桌喊道:“儿子,再去冰箱拿两瓶豆奶给你南朝哥哥。”
...
临走前,张姨又捎给他一些干虾,林南朝拎着大袋小袋出了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领年货。
不远处的空地有不少老人开始了每晚必备活动——广场舞。音响悠悠传来,一度盖过了那阵蝉鸣。
门口没见着那人,林南朝轻轻皱了眉,逡巡一圈后,目光定格在一颗榕树下。
踱步而去,夏遥和周围人的争吵越发洪亮。
“我怎么就不能是美术生?”夏遥气哄哄地问。
另一位男生还穿着校服,林南朝眯着眼,看清了胸前的那行刺绣——高坪镇中学。
在他们俩身后还站着一位女生,不尴不尬地插不进去话。
男生不服气地反驳:“你就会一张嘴说,我画的哪里不好了,有本事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