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一向不起眼儿的小少爷,竟然如此凶狠,看婆子那血吐的,一时竟没人敢去拦他。贾琮冷着小脸儿闯到上房门前,一眼便看见刘妈妈跪在院子里,膝下是血淋淋的一片。
她是跪在碎瓷片上!
刘妈妈一见贾琮,忙一把抱住他,想要按着他也跪下,口中哄道:“哥儿,快给老太太磕头赔罪,请求老太太原谅,从轻发落。”又慌忙向着门内叩首,头磕得声声带响,求道:“求老太太赎罪,琮哥儿年纪还小不懂事,求您饶他这一回吧。求老太太……”
上房的帘子是掀开的,贾母在正中主位上正襟危坐,面沉似水;荣府两房的老爷太太分列左右而坐,身后站着他们的儿子、媳妇等,唯有贾宝玉依偎在贾母身边。好一派三堂会审的气势!
可惜,这一切都没被贾琮看在眼里,连眼尾都不曾施舍一个。他伸出小手安抚地拍拍刘妈妈,随意指了两个婆子下令,“好生把刘妈妈送回去,请大夫。”
这话一出来,除了惊惧交加的刘妈妈,满院子的人都要被他气乐了。这到底是个孩子啊,嘛事儿不懂啊!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一个犯错的小子能发话的?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又岂是他能指挥得动得?!
王熙凤向来瞧不上这些庶出的男丁,尤其是贾琮日后说不定还要跟她男人分家产,对他更是看不上。此时见他犯傻,忍不住就想开口嘲讽,却猛地被惊住,一肚子的怪话全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噎着了。
你道是怎么回事,竟能把这泼皮破落户吓着?
却原来,贾琮见支使不动人,他也不动气,只略弹弹手指。他这边轻轻松松,那俩冲他撇嘴的婆子算是倒了霉,惨叫着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众人惊吓之余去看的时候,就见这两人膝盖上均有个血洞,能不叫唤么!
“不听话?”贾琮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下人,问道:“你们听不听?”
他年方四岁,说起话来还是奶声奶气的童音,却听得所有人都汗毛倒竖。两个倒霉被他点名的婆子,脸色惨白的扑到在地,不敢言语。她们是老太太的人,若是听了琮三爷的令,怕是死路一条了;可若是不停……前两个还在地上惨嚎,她们也怕啊。
“反了,反了,反了……老大,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当着我的面,这还是当着你们的面,他就敢、就敢……”贾母起先也被吓了一跳,却被宝玉的惊叫声惊醒,愤怒地冲着贾赦吼。然后捂着胸口,一副要被气死了的样子。
她也确实快被气死了!她嫁进贾家几十年了,就算是做重孙媳妇的时候,也没有被气成这样过啊。自从她做了老太君,就是这府里高高在上的大家长、权力核心,如今竟被个看不上的小兔崽子踩了脸,她肺都要气炸了!
贾赦还是孝顺老娘的,他也气得不轻,忍不住摔了茶杯,吼道:“畜生,还不立刻滚进来给老太太跪下。来人,请家法,请家法!”他在这府上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这小混蛋还给他添乱,当初他生下来时就该掐死。
鸳鸯看了看贾母的神色,才悄声吩咐人去请家法。她心中暗道,看老太太、大老爷气成这样,这一顿板子下去,琮哥儿怕是命都要保不住啊。不过,她可不同情他,自己要作死,谁还能拦着不成?!
有了贾母和贾赦的表演,其他人纷纷事不关己地安坐着。虽然方才贾琮给了他们惊吓,但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还真能反了天不成!
可惜,他就是反了天!
见这两个仍旧不听话,贾琮仍是弹了弹手指,这回两个婆子血洞不光是在腿上了,连两肩也被洞穿。他咧开小嘴一笑,“接下来,可就不是胳膊腿儿了。你们两个,听不听话?”
第三对被他点名的婆子白了脸,看看地上四个人的惨状,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哆哆嗦嗦地来到刘妈妈身边,轻手轻脚地把她抬起来。刘妈妈方才连痛带吓昏过去了,这会儿被搬动又疼醒,她顾不得自己的伤,急切地唤着贾琮的名字。
“不用担心,我们回去。”贾琮抓住她的手,安抚道。
“混账东西,你还敢跑,你、你们还不给我拦住他——”上面有贾母虎视眈眈的压力,又被儿子如此不放在眼中,贾赦气得不轻,就朝贾琮冲过去。
仙君大人很生气,猛地转过身来瞪着贾赦,目光中满是冷冽。这家伙就是琮哥儿心心念念的父亲,真的好想给他一巴掌啊!
贾琮真的挥出了一巴掌,不过看在贾赦是这身体亲爹的份上,巴掌没有落在他身上,落在了上房门口的一根立柱上。他只是轻飘飘的挥手,那根尺粗的立柱竟轰然断裂,倒在了赦大老爷的脚尖前。
险险……没落在他脚上!
☆、第006回后续
“以后都要听话,知道么,不然……”贾琮目光扫过已经被这变故吓傻的众人,咧着小嘴儿呲了呲牙,“形同此柱。”
留下狠话后,甩胳膊就走。走到一半时,他又停下,审视地打量贾赦一眼,皱着眉道:“你等我有空的。”
赦大老爷此时正对脚尖前的断柱心有余悸,猛然间听到他说这话,心里就是一咯噔,两泡眼泪差点没下来。为了不丢了当爹的面子,很是色厉内荏地问:“你,你想干什么?老……我可是你爹啊!亲的!”揍亲爹是要造天谴的!
呜呜呜~好害怕!凶残儿子要约我,怎么办?他会不会打我,看他那小巴掌轻飘飘的,拍到柱子身上都……目光在断成几截的柱子上一触即离,默默地把脚尖往后缩缩,再缩缩。实木的柱子都这么不堪一击,这万一拍到自己脆弱的小身板儿上,那可就……
啊啊啊啊啊——求不约!
贾赦长到这岁数,已经没心没肺几十年了,只要自己的日子好过,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操心。对自己的三个儿女也不上心,他就只管射了,旁的啥都不管,爱生不生,爱活不活,长成了算走运,夭折了是倒霉。
今儿却真是被小儿子吓着了,等贾琮都走得没影儿了,他的小心肝儿还在飞速地狂奔,想要从他嗓子眼儿跳出来。原本被违逆的狂怒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全是被那句话吓出来的不知所措。那话里……算账的意味实在是太浓了。
贾琮没理他,只给他留下一个矮墩墩的小背影。等刘妈妈的伤好了,他一定要去跟贾赦好好谈一谈,探讨一下他应该怎么做个疼爱儿子的好爹。如敢不从,哼哼!
整个荣庆堂因这个变故静得死寂,所有人都跟被点了穴似的,从主子到下人都大气不敢出,就连身上被穿了血洞的四个婆子都没敢叫出声。好半晌,才有人惊叫出声,整个上房才又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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