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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崮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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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蜿蜒而且仓惶,我们的车如同一只紫色的大虫在山中扭动。喧哗变成静默,每一个剧烈的“z”字弯,都使车里的气压骤减,大家都提着一口气,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段才放下心来,使气压恢复正常。几次三番之后,我居然学会了凝神定气,调息吐纳,竟不觉到了山崮中段的停车场。人们欢呼着拥下车,去看望沉寂了六十年的英魂。

    山中空气泛着幽幽的甜香。这是英雄们迎接我们的独特方式吗?这些书写中国历史的英雄们,为了扭转国共战争局势,毫不犹豫地献出了生命。他们默默地长留在这里,陪伴着新绿和古木,用他们的鲜血滋养着英雄的孟良崮,使这片远离文明世界的地方溢满灵秀之气。

    在停车场附近有一块书有“英雄孟良崮”的巨石。石的侧面有几个花生大小的凹陷,没有经过考证,我一厢情愿地把它们认定为子弹留下的痕迹。累累弹孔映衬着游人的欢快的脚步和山林最初的繁荣,让人不禁想起毛泽东在菩萨蛮大柏地中的句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又斜阳

    关山阵阵仓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如今天上丽日晴空,当然没有主席所说的彩练,但是游人色彩式样各异的衣服在山中若隐或现,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吧。此时悠然的孟良崮在几只弹孔装点下,更具特别的韵味。

    沿停车场前行,是一小块平地,现在已被收拾成一个小小的各种纪念品卖场。真是有人就有买卖,名气就是商机。纯朴的沂蒙老乡们正在兜售生意。我走近一个卖桃木饰品的摊前,还没有开口,那位大哥就热情就介绍起自己的商品了。看我还在犹豫,他自动地把价格一让再让,从三十到二十,十五,最后他喊出了十块。事实上我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想买的意思,但是他憨厚地期待着,最后我决定买一个。不是因为想要避邪驱鬼,只是希望为这块特殊的旅游地做些什么。

    但是儿子不让我买,他拖着我的衣服,说:“妈妈,你听,多好听的声音!”循声望去,是另一个老乡在吹着一只漂亮的鸟形哨子。哨声嘹亮,仿佛一只鸽子在空中盘旋高鸣。我听得有些呆了。真的是鸽子吗?孟良崮的鸽子?是不是一如毕加索画中那样口衔橄榄枝呢?回神时,同行的鹿老师已买了一只。“你也买一只吧,孩子喜欢!”是啊,儿子,我要给你买一只鸽哨,也要送给自己一只。

    吹着鸽哨,我牵着儿子柔软的小手,沿着山中唯一的石阶拾级而上。遇到同行的朋友正从山上下来:“别上了,封山了。”遗憾地返回车中,翻着书上关于孟良崮的介绍,知道了崮顶那白色的是纪念碑。纪念碑由三块状如刺刀的灰色花岗石筑成,象征着野战军、地方军和民兵的武装力量体制。底座为正三棱体,组成一个枪托,意喻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纪念碑的上下部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象征着军民团结必胜,人民战争必胜。同行的朋友谈到张灵甫阵亡之地,说我没有去亲眼目睹真是憾事。

    我的确觉得此行孟良崮少了些什么,但是心中却又那么坦然而且满足。难道就是为了老乡吹的鸽哨?还是为了已属于自己的这两只鸽哨?

    下山时隔着车窗远眺,只见周围群山环抱,树木葱笼,唯山谷是一小片平地,黄土,绿树,人迹沓然,只有几个红色的屋顶渲染出几分生气。不见烽火硝烟,不闻枪炮隆隆,只有满山挺立的白杨,精神抖擞,犹如整装待发的士兵,让人不觉想象到当时的浩大气势,心中懔然。

    几个朋友的歌声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在,车中的气氛是如此和谐热烈,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地热爱生命,好象第一次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手中的幸福弥足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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