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腰身刚欲弯下时,那股头疼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一次犹如山崩地裂,似乎像是承载了何处的怒气,将他直直逼得快要震出内伤。
“淮宁不是说过,你追寻了十二年,不会轻易放弃师兄的吗?眼下为何要与他人成亲?”
“淮宁是不要师兄了吗?”
……
“结为夫妻。”
“便放弃了吗?”
……
“永不分离。”
“不要师兄了吗?”
……
“郎君?”
“淮——宁。”
容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变得一片清明,先前那些浑浑噩噩的感觉顿然全无。
他盯着面前与陈子清模样毫无二致之人,眼神已经没了先前的痴迷。
那红衣的“陈子清”瞧他这么看着自己,微微撇过脸去,娇嗔:“郎君为何如此看人家,何不如进了洞房再好生瞧瞧?”
“闭嘴!”容隐怒上心头,“不要用我师兄的样子做这般令人作呕的行径。”
红衣“陈子清”作出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的看着他:“郎君不是最喜欢我如此了吗?为何会这样说呢?真是令人家好生伤心呐!”
“是你自己变回去,还是叫我把你打回原形!”
“郎君莫要这么凶嘛,这便是我的原形呐。”红衣“陈子清”颔首一笑,还微微抬眼向他放出一记媚眼。
先前容隐确实痴迷如此,可那是在不知对方是假的情形之下,此刻知晓了之后便再也不觉得勾魂了,只有无尽的怒火憎恶,对方竟然敢扮作他师兄的样子来骗他!
“这确实就是我的原形。”红衣“陈子清”忽而变得高不可攀起来,像是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斜睨着他,“我只是因为你心中的欲望而生出的影子而已,我的所言所行,都是你心中所想。”
“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敢说这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内心所想过的?既然如此,何不就此成全了自己的念想呢!”
红衣“陈子清”凌厉的眼神逼向他,看得直叫他语塞。
容隐回想了从一开始步入幻境后发生的事情,他无法反驳,这一切确实有他自己肖想的成分在其中。
他想要从一开始就与师兄在一处,他想要同师兄过着亲密无猜的日子,他想要可以大胆的放开心中的欲念,向心头挚爱毫无保留的展现他的爱意。
他想要回到两年前,能够阻止那场让师兄寒疾加重的意外,只要他不离开,师兄就不会一人卧倒在雪地里一夜。
他想要成家,而对象只能是师兄。
他想要一个有师兄在的家,他想要穿上这大红的喜服将师兄彻彻底底变成他的,他不能没有师兄。
但是——
“你终究不是师兄!”
容隐蓦地重振精神,眼中带着一丝嗤笑,看向那高傲的红衣男子。
“我师兄他如静水明月,不似你这般杂念深重。我师兄他若高空流云,不似你这般故作媚态。我师兄他如春来微风,不似你这般孤傲自负。我师兄他若松映寒塘,不似你这般随意唤人郎君!”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乍现,周遭皆是破碎的声音,一声尖锐的响声后才回归安静。
而他再次恢复视线之后,见到的便是一身白衣之人。
“师兄——!”
对方见他终于走出幻境,终于松下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让师兄替我担心了。”
“没事就好了,我们走吧。”
容隐蹙眉:“去哪儿?”
“自然是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对方背对着他,如是道。
他立马发觉出了不对劲,这白衣之人也不是他师兄!
“你还真是不好对付!”对方轻嗤出声,随即便化出真身。
一袭墨绿色的大氅披在肩上,腰身上缠着一条白黄相间的大蛇,尾尖上系着一根红绳,他轻轻的抚弄着那蛇脑袋,看着容隐的目光狠戾非常。
“你们休要多管闲事,若是现在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随着他的真身暴露,容隐便看见了不远处浅青色衣衫打扮的陈子清,瞳孔骤然缩紧,他闪身过去:“师兄?”
明明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可他偏生像是半辈子没有看见这人了一般。
陈子清因为强行闯入幻境中多次,气息稍微有些虚浮:“没事,不用担心,过会儿就好了。”
容隐看着对方的脸,问:“师兄的面具呢?”
“交手时被那蛇妖给毁了。”
“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