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一看到他心情就放松下来,深觉以他们的关系,也无须道谢,只是看着他笑。
计无咎让他笑得浑身发毛。混沌神兽被天道蒙蔽,根本无法算出天机,可站在围观者的角度,计无咎已经能够看到祖龙身上缠绕的黑色业力了。
他在心头叹息了一声,若无其事问道:“囚牛呢?”
祖龙应劫是避无可避的,只有顺着天道的意志走,才能谋得一线生机,计无咎因此没有阻止。
可囚牛已经不是原本理当出现在洪荒中的那位了,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改变了。早在龙凤麒麟三族开始生死大战的时候,计无咎就跟祖龙商定了,不论战斗惨烈到何种地步,都不许囚牛参战。
祖龙也是这样想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在你死我活的争端中有个意外,他心疼也能心疼死。
听计无咎问了,他便道:“我临走时把他送到东海龙宫中了,有鹿蜀和他的五个护卫陪着,龙宫外围还有我设下的禁制,不会出事儿的。”
所谓五个护卫,就是囚牛在龙族中选出的五条发声最为优美的神龙,分别对应后世音阶中的宫商角徵羽五律,当时都是金仙修为,如今已经是大罗金仙了。
再加上鹿蜀这个百年之前刚刚达到大罗金仙境界的长脸驴,一共六位大罗金仙护卫囚牛左右,再加上囚牛自身的本事不弱,就算有人强袭龙宫,配合着龙宫外围的防御阵法,也可以支撑到祖龙或者计无咎回去救援。
计无咎点头道:“你先歇息一会儿吧,若是我所料不差,不多时又会有一番苦战。”
祖龙神色微动,蹭过来看了他半天,冷不丁抬手一指计无咎身后,面色大变,吼道:“看,罗睺!”
计无咎心头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啊,他和罗睺之间是结了小因果的,要是罗睺接近了,他不会一点感应都没有。
所以一瞬间之后,他就算出来是祖龙在骗他,计无咎脑补了一下,莫非是祖龙杀凤杀魔杀麒麟杀得丧心病狂了,所以想要趁着他分神时也顺便杀了他?
计无咎情感上觉得祖龙肯定不会这样做,可理智上无法解释祖龙为什么要拿罗睺骗他转头。
计无咎卡壳了一下,预备好了防卫手段,才故作无所觉地朝着身后转头看过去,口中配合着问道:“什么?”
身后当然空空如也,不见罗睺的身影,这是理所当然的,计无咎暗中提防着有可能会紧随而来的偷袭,就感觉到祖龙确实趁着他扭头快速靠近。
虽说他有意提防了,可那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想不到最坏的可能应验了,计无咎心头一沉,右手已经准备反击了。
幸而他一巴掌拍过去之前,感受到祖龙并没有聚集法力,根本就没有攻击的意思,计无咎急忙撤了力,心头大定。
危机解除了,他就开始纳闷祖龙这一系列奇怪的行为——就算考虑祖龙平时行事一向古里古怪的大前提,这次也绝对很古怪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一秒计无咎就感觉到肩膀一沉,祖龙还带着血腥味的身体靠近了,脑袋往他肩窝处蹭了一蹭,作势就要离开。
——务必要在大神扭回头之前及时拉开距离。祖龙强忍着自己再蹭一下的冲动,缩回脑袋的动作做了一半,又犹豫了一下。
——其实自己动作这么迅速的话,多蹭一下也没有关系吧?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祖龙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赞,而后又凑过去狠狠多蹭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拉开了距离,在距离计无咎一米远的地方站好。
“……”计无咎从刚才起就一脸木然地维持着扭头的动作不动弹,本来看祖龙想缩回去,他也正好把头扭回来,没想到祖龙去而复返,他只好保持着扭头的动作不懂。
祖龙前后磨蹭了差不多有五息时间才恋恋不舍地把脑袋缩回去,计无咎哭笑不得地琢磨着,这些时间都够自己来回扭头十次了,幸亏是自己肯配合他,不然要中途扭头两人对眼了,那场面羞耻感就爆棚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就算不知道祖龙是拿脑袋蹭的,好歹也能感应到肩膀被人碰了才对,祖龙对这个要怎么解释?
计无咎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扭回头来——之所以动作这么缓慢,是因为他一直觉得祖龙人比较傻,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有意放慢了速度,多给他思考的机会。
等计无咎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祖龙时,后者一脸心虚偏偏还要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来,伸手指了指他:“哦,计兄你肩膀上不知道从哪里蹭上了灰尘,我刚才给你拍了拍。”
即使计无咎留出来的考虑时间很充足,祖龙给出的理由仍然非常牵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硬着头皮重重拍了两把计无咎的肩膀:“你看,刚才我都没拍干净。”
计无咎:“……==”
——你说这种情况吧,信吧,对自己的智商太残忍,不信吧,对绞尽脑汁找借口的祖龙太残忍。
计无咎目视前方做了三次深呼吸,才压下抽搐的嘴角,点头道:“原来如此,谢谢二弟了。”他把“二”字咬得前所未有的重。
作为一向都不知道大神为什么叫自己“二弟”的不知情人士,祖龙并没有听出来他的深意,感动道:“世间生灵万万,唯独计兄待我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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