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军阵而去。
一个总旗忽然惊呼一声说道:“去另外一边儿,不要冲击军阵!”
指挥佥事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冲击军阵者杀无赦。”
总旗难以置信的看着指挥佥事,许久才吐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可是卫里的弟兄啊,大人!”
指挥佥事的声音冰冷似铁,“任凭他们冲击军阵,让反贼有机可乘,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眼看哪些意图冲击军阵的袍泽,指挥佥事根本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冰冷的发号施令。
“驱赶更多的人冲击他们军阵!”
这些吃铁脚帮的帮众,在马市见过不少大场面,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被临时征召,参与对待外地的战争,所以对与明军打仗的那一套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
只见本来数十被屠杀的百户所兵丁,被驱赶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直接惨叫着撞向了军阵。
那三百多精锐,果然明令禁止,不论是谁挡在他们面前,都是手起刀落的下场,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缓慢向前推进,无数尸体的鲜血参杂着地上的雨水,将大地的青石板染成了红色。
即便是百户所出现了那么一只凶悍的官军,铁脚帮抢夺百姓财物的热情也丝毫不减,甚至数百精锐帮众直接集合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直接冲击了过来。
他们其实已经看透了卫所虚弱的本质,只要打败这三百精锐,整个天津卫都将是他们的天下。
指挥佥事以为自己可以将对方手到擒来的时候,更多的铁脚帮的帮众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这群汉子高呼着给帮主报仇,仿佛不要命了一般拼杀。
三百多精锐虽然强悍,但是顷刻间也战死了一百余人。
而对面的铁脚帮的帮众则损失更为惨重,虽然悍不畏死,但也战死了三百多人。
可是这群人蛮不在乎,就是一股脑的冲杀,他们背井离乡,连家都没有了,怎么会怕死呢?
丁耀亢看向张雪年的表情有了一丝恐慌,他没有想到张雪年改良后的计策,如此的恐怖。百户死了,铁脚帮的帮主也死了,更为恐怖的是整个天津卫都成了战场。
曹文诏在丁耀亢身边,缓缓说道:“该给天津卫的卫所一个教训,与心术不正之人合作,合该有此下场。这一次,即便是指挥使再有权势,也难逃京师问责。至于我们,只是为了挣脱泥潭的可怜人罢了。”
今夜无数天津卫百姓受到惊吓,对于卫所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底的失望,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天津卫的太岁帮旦夕之间覆灭,而铁脚帮竟然给天津卫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
就算是最后卫所把这些铁脚帮的帮众全都杀死,已经造成的损失,最终由谁来承担?
天津卫南来北往的货物停歇很正常,脚行出现了这种事情,商人定然难以相信天津卫,以后该何去何从?
没有一个帮派脚行打理,这天津卫岂不是无法在经营码头的生意?
但富贵帮的弟兄却面带喜色,他们感觉机会来了。
张雪年见曹文诏等一行富贵帮弟兄脸上点起了希望之后,在心中轻轻一叹。
他没有兄弟们心中那么乐观,哪怕是最后富贵帮完全掌管了天津卫的脚行生意又如何?将来的大明恐怕会越来越乱了。
以后像是这种城破、屠杀的情况,应该会很常见。
张雪年觉得自己能够想到的,聪明的大明人未必会想不到,北方的商业氛围越来越差,生产能力越来越差,不应该紧紧怪罪在赋税沉重上,与北方的大环境越发的不稳定,有很大关系。
看着几乎整个卫所的兵马都已经被调动,张雪年就知道事情已经进入了尾声,哪些铁脚帮的帮众肯定也意识到他们无处可逃,所以他们接下来将进行困兽之斗。
张雪年对赶过来的各家坊长说道:“诸位,今日这些贼人屠戮乡邻着实可恶,有不怕死的,随我等来。”
此时没有人会奇怪张雪年为什么会在城里,他们心里都是钦佩这个年轻人敢在这个时刻站出来,领导大家驱赶这群霍乱天津卫的饿狼。
“少东家,您带头便是,咱们各个街坊的汉子,都不是吃素的!”
张雪年领着一群太岁帮的暗桩,身后跟着无数各个刚从远方巷子赶来的坊长组织的青壮,直奔战场而去,越是靠近战场,张雪年的心情越是失落,在他的世界观里,一个安稳的商人可以使一些阴谋诡计,但是不该如此的血腥。
原来鲁迅先生说的没错,翻遍史书竟然真的是吃人二字。
自己也深陷这个时代,如果不想被人吃,就真的只能吃掉别人吗?
位于自己身后的丁耀亢忽然骇然道:“雪年兄,这群人朝我们冲过来了。”
张雪年没由来的看了眼天空,“天快亮了,雨也要停了。诸位,随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