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赫回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带着一点复杂,叹声道:“这种危险的责任,会是以生命为赌注的。”
“夜叉族没有懦弱的废物!”罗刹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眼神坚定的看着辛赫,“只要是您的吩咐!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
而又一次旁观了阿修罗王高超精湛的演技的某位星见,对此夜叉族这位幸存的王弟的誓言,仅剩的反应是:
“………………………………”
知道所有真相的他,感觉真的好痛苦!
魔界并不是一个让人能够联系到一丁点“美好”这个字眼的地方。
除了到处是相互啃食过后的残骸与血肉模糊的遗骨,这里贫瘠荒芜的连一颗杂草都不存在,生命的气息在这里似乎已经被完全隔绝,脚下是泥泞的腐烂,每走一步都粘腻着脚底,更不用说周围的这种浑浊的恶臭的空气,多呼吸一口都仿佛浸入了肺腑,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不易清理的脏污。
更不用说不知隐藏在哪个阴影之下,如饿狼一样疯狂,如蝗虫一样聚集,随时想要冲上来咬掉他们的肉,吸食他们的血液。
不过如果真是虫子居多,阿修罗王的表情也肯定不想现如今这时这样平静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不让人舒服,在与魔族的混战中,通过因为魔族的鲜血为媒介而被激发的冰堡穿越而来,孔雀也是首次了解到天神对魔族毫无根源的厌恶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至少魔族的生存环境,就使得任何一个天神都不能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与魔界对比起来,人界都能够称得上是天堂。
“怎么?不喜欢啊?”辛赫侧目,看向自己的好友。
孔雀掩着口鼻咳嗽,困难的说道:“这简直是……”发觉说一句话后因为吸进了气反而更加痛苦,所有的抱怨全都被他言简意赅成了一声“哼!”
辛赫笑了笑,他仿佛一点都不受影响,那些被养尊处优所豢养出来的洁癖在这时都能被他克制住一样,他感叹着道:“这种生存环境,天界那些哪怕寿命再长久的天神,呆在这里地方久了,大概也会因为被这种恶劣的环境污染,而死的很快吧。”
废话!
孔雀十分想给拖累自己的这个祸害一个白眼,奈何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维持星力,来给自己过滤空气的用途上,连多余的可能耗费任何能量的动作都不愿意去浪费了。
“那么魔族呢?他们的生存似乎十分不容易,一生也极其短暂,连血统最稀薄的天神的寿命都不能比及,”辛赫依旧让孔雀嫉妒的悠闲自在,他语气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舒心及柔和,甚至连神态中都不见任何勉强,“除了本能,自主意识都有可能从不存在,甚至低等魔族只能沦为高级魔族的食物,终其一生也渺小的毫无意义。”
“然而,他们却能够通过吞噬天神来获得天神的力量,那么天神呢?吞噬同类,他们也能获得相应的力量,不是么?”
“身为堕天的你,对于一些事情,也应该有了亲身的体验才对。”
孔雀听了一愣,他看向辛赫。
“除了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你真的没有开始适应,并隐隐感觉到吸引的迹象吗?孔雀?”
孔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再呼吸周围的空气,却已经半点不见了难受。
那种呕吐的,憎恶又恶心冲动,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而这时辛赫却还在继续说道:“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比魔族还不堪的存在,这个定义是谁给的?为什么做了一些被规定的不可以的事情,就要生长出堕天之眼,并被视为连与魔族放置在一起,也仿佛侮辱了魔族的身份。”
“而这世上,除了那些被规定,被定义的事情,其他更让神所憎恶的屠杀、残虐、背叛及一些更加令人不齿及排斥的糟粕,为什么就完全可以被‘原谅’了?”
“排除了道德及伦理的束缚,魔族和天神,究竟有什么区别?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有没有可能,一个魔族,会拥有连最强大的天神都不曾拥有过的,近似于永恒的生命?”
辛赫缓缓地说着,目光也随之抬起了头,将实现投注在突然出现在不远处山峭边的人影。
面对着下面沟壑,那个人只是随意的席地坐在悬崖峭壁之上,在这贫瘠又压抑的魔界中却突兀又和谐,哪怕他周身都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与淡漠无聊,但那种仅仅是存在,都彰显着的王者的威压却令他这被命运所眷顾的星见都无法忽视,并从四肢都逐渐弥漫起一股陌生的战栗与惧怕。
然而这一切却都不及对方额头上生长着的眼睛,更让孔雀心神剧震。
许久,他才全身不可自控的僵硬中,听到一个仿佛从亘古时期遥遥传递而来的,沉重得让人无法不臣服的声音。
“阿修罗,”对方的目光停留在辛赫身上,但似乎又在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一个人,“你来了啊……”
这句隐含了复杂情绪,却根本不及捕捉的叹息落下,那俊美却危险到让人窒息的人才似乎回了些神,眯起狭长的双眼,嘴角扬起讽刺的嘲讽的弧度。
“终于来到这里,找死了么?”
等到帝释天率领天帝军来到北方边境的时候,这里许多居住在近边境的神族已经被魔族肆虐,得连心智最冷硬的天神,也不能不被愤怒所动摇。
而且,这附近哪里还能找到半点阿修罗王的影子——有他在的话,战场再糟糕,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种一片狼藉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