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便是栽赃陷害了。”清澈的声音仿若一滴清泉滴在我心上,我不禁停下了脚步。
“哼,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嘴硬,看来你是铁了心寻死。本以为你多少会机灵一些,不过看来你们韩国人都是些不知好歹的。”
“韩国人?”我喃喃,原本停滞的脚步竟不禁挪向了那堆木材。
“韩国人如何?不是韩国人又如何?不管哪国人,总是比人面兽心的秦国人要好得多。”清澈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这笑意满含嘲讽,嘲讽中却又带着一丝悲戚与怒意。
亡国之人,纵使能逞得一丝嘴上痛快,却到底是无根之叶,个中悲戚与心酸,却只有自己体会的最清楚。
我也是韩国人,对待那位未曾见面的同根之叶,我到底无法视而不见。
估计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木材对面的谈话声停了下来,接着,便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挑眉道:“你是何人?女眷都在内宫,你怎会只身在前殿晃悠?”
“见过这位大哥。”我微微欠了欠身,很是客气的说:“刚刚听到这边有争吵之声,遂过来看看,不过是一时好奇,并无他意。”
“好奇?”那人讥笑道:“你一个女子在这满是男人的地方晃荡,就不怕别人对你好奇?”
木材堆背后传来一阵淫/荡的哄笑声。
“我本不想对这些事好奇,不过既有同胞受难,我自然无法视而不见。”我走到木材堆旁边,微微探了探头,目光便落在了一个雪白的赤/裸身体上。
是个男人。
我脸上发烧,立马退了出来,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现在可还好奇?”男人冷笑一声,欺身走到我面前,抬手握住我的下巴,极轻浮的说:“姑娘珍视同胞之心着实令我等感动,既然姑娘有如此侠义心肠,不妨你也过来陪他?”
我拍下那只搁在下巴上的手,冷笑道:“竟然对一位少年做出如此下流之事,你们肚子里怕是也烂得不轻。”
“姑娘倒是个烈性子,不知这衣裳一脱,是不是也这个样子?”那人眼底一暗,抬手伸向我胸前,我向后退了一步,随即掏出腰间令牌,冷冷道:“我乃圣上授命的阿房舞官,你们此刻正欺凌的这位少年,论理当是我的下属。作为上司,我理当领他回去,不知各位可愿赏脸?”
那人的手立马僵在半空中,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手中的令牌,咽了下口水。
“弟兄们,放人。”那人终是收回手,抱了抱拳,极虚伪道:“不知是舞官大人,在下刚才多有得罪。”
“不知者无罪,也不能怪您。”我收回令牌,走到木材堆后面,果然见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已熄了气焰,那位赤/身少年也已经穿上了衣裳。
“人我就带走了。”我笑笑,然后转头冲那位少年道:“走罢。”
离开那堆木材,我不徐不缓的走在前面,那位少年安静的跟在后面。
“刚才……”他有些犹豫道:“多谢姑娘相救。”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没想到姑娘如此青涩年纪便已是舞官。”他的声音里满是探寻意味。
“我当然不是。”我笑,“这个是大舞女怕我受委屈,特意借与我的。”
“原来如此。”他似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不是你的上司,所以你也不必如此客气。”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道:“我名倾雪,不过是名来此教导宫娥的领舞舞姬,公子身为乐师,论理地位自是比我还要高出一等。”
“不过是位草芥之人罢了,哪里比得上姑娘蕙质兰心。”他弯腰欠身,恭敬道:“在下名长兮,阿房一介吹箫之人。”
“长兮?”我笑:“倒是个颇有诗意的名字。”
“姑娘说笑了。”他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阳春般的微笑。
这抹微笑颇醉人,我这才开始留意他的容貌。不过是简单的几眼,我却只觉得这般姿容的少年,到底不该留在这凡间世界,而应羽化升仙。
玉质肌骨,精巧轮廓,墨发飘逸,眉间温柔,凤眼中隐约含情,薄嘴角似笑非笑,虽年纪尚小,但谈吐间已气质尽显,言笑间已风华毕露。
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儿。
“看你的模样……”我试探道:“应是十六七岁?”
“姑娘好眼力,在下的确十六岁。”他笑道。
比我大两岁?我喃喃:“那应是比我大了。”
“不知姑娘芳龄?”
“一十有四。”我笑,“论理当是称你一声兄长。”
“那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他也笑。
远处隐约传来工匠搬运建材时的口号声和施工时的碰撞声,我不禁抬头看向上天台,却只觉被这春日温柔的光线晃疼了眼睛。
这是秦统一六国后的第九年,在这承载了嬴政无数荒诞梦想的阿房宫里,我遇见了一位名为长兮的少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