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不得红颜焉附

    前几日在中国电影资料中看到胡蝶的记事。

    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同时期的或者之前之后的中国历史上代表着某个时代气息的众多女子。

    譬如，阮玲玉，周旋，邓丽君，张爱玲，早至红拂，步非烟等等。

    这些女子在今时今日各个被唤做红颜，可知这红颜二字亦隐隐透着萎淡而不可更改的宿命。

    因红颜那两字承接的便是薄命。

    她们皆生在动荡而不可自主的年代。

    虽聪敏，美丽，纵有人秀于群，也依然有些有不得善终的命运。

    沉溺于霓裳羽衣的浮世繁华气息，如独舞的舞者，在人前定要光华流转。

    盛世红颜，那极度绚丽的一刹。繁华过眼，终成云烟。

    不过惊鸿一瞥，昙花一现。

    幕布落下，孤独寂寥也只得自己细细咀嚼。

    如遇良人却也算得上是修成正果。

    但际遇这东西，由天定，泱泱数千年，那修成正果的福命女子也是寥寥而已。

    更多的便是随着这命的潮水被渐渐推至不得见的幽冥，终是要寂灭的。

    我这里想说的是阮玲玉。

    她年轻，盛名，却敌不过人言可谓四字，死在自我内心的桎梏里。

    出生寒微，一朝得以跳脱，便似又跨进了另一个深渊。

    太想活的无懈可击，于是一世战战兢兢。郁郁而终。

    虚名浮利，也不及良人的怀抱。

    在阔少爷与富商之间辗转，满心荆棘。

    因拍戏与男主角传出绯闻而被各大报纸大肆宣扬讽刺。甚而恶言相向。

    而她只是寻寻觅觅，依旧无法为心找一个栖息地。

    最初少爷与丫鬟之间的爱情故事让她一颗初初入世的少女心以为觅的良人。

    到头来，也不过是梦一场。

    两段婚姻换来累累伤痕，一腔苍凉扑了满怀。

    她敌不过世情，敌不过人言，身心疲惫，只寻了死亡这条无归路。

    1935年3月7日晚，她于宴飨之后回到新闸路沁园村寓所服安眠药自杀，香消玉殒。

    这短短的一世只落得个如此阴冷的下场。

    买了一本中国电影百年纪念刊物，那里面在旧上海骨子里最繁华的那段年岁就刊有阮玲玉的照片。

    几帧照片有萎淡黯黄的旧时气息。

    她多是笑着的，笑的异常甜美。

    但那笑细细看来又隐隐透着些许无奈，疲惫和沧桑，是有着更多凄凉的意味。

    想到她在寻死的当夜于筵席上遍吻在座女演员，淡淡地说出“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要走了，失陪了。”便又觉出那话语里有些微悲凉的清醒。

    相比较而言，同时期的胡蝶，际遇要好出许多。

    胡蝶于一九八九年在加拿大去世，享年81岁。

    看电视里晚年的胡蝶依旧有几分岁月无惊的美，那份美不被岁月和皱纹遮盖，是穿越时间的隧道，扶摇在时间的河流上，不会沉底的美，是笑里展露无疑的通透与练达。那是种经历与际遇之后的洞明与豁然。

    只是，任是郁郁而终的阮玲雨，还是得享天年的胡蝶，这些美丽的女子骨子里也皆是寂寞的，只在自我的梦境中自开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