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们全家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住上了梦寐以求的红砖房,漂亮的红砖房静卧在干部村里,预示着更加美好的生活将会逐步到位。但眼前的生活困难仍然需要克服,大约有三栋五十多户人家只能共用一个自来水龙头。每到盛夏用水高峰期,水龙头的周围便会被盆盆罐罐所包围。这种对水的渴求直接上升到对生的追求的场景总让我倍加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总让我无法忘怀印在我儿时记忆里的那口水井。
真正引起我对水井的关注是在一个隆冬季节。那个季节的天气是出奇的冷,自来水管和水龙头全都被冻结了,周围人的生活用水全都依靠铁路边的一口水井,具体到我们家就是由大哥负责挑水,大哥虽然是大哥,但是个子并不大,全家七口人的生活用水全由他承担显然是不堪重负的,特别是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更是艰难,奶奶似乎对此情早有体察,她最为担心的是井口打水取水人多手杂,因为取水量猛增,井口与水面的距离越拉越远,大哥要想打到满桶的井水必须将半个身子投入到井口,然后用一只手抠住井边的铁条,一只手握紧铁桶,咕咚一声投下去,身子跟着一震,双脚便离了地,样子象燕子一般似乎要飞到井里去了,这时候起作用的是攀在井的边缘上的那只手,整个身子上的力全都集中到了这只手上,自然这只紧紧握着铁条的手,也就成了拴住身体和铁桶以及铁桶里的井水的“根系”了。我不知道奶奶是怎样发现这一情况的,大哥每天清晨去挑水时天还没亮,模糊的天空和寒冷的空气总让我缩在被窝里懒得动弹,但我的双眼始终都在家里转动着,我知道奶奶是最早起床的人,接着就是大哥了,接着便是扁担和铁桶的铿锵声,奶奶小声说:“外面下着雪,地面结着冻,挑水一定要小心”她从厨房里摸出一把稻草,柔着眼啐了两口口水,使劲搓起来,搓完后便给大哥扎脚下的胶鞋
奶一边扎一边说:“这稻草防滑,扎在脚上走路不会摔跤!”听着奶奶说话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我的眼泪便流了出来,奶奶的声音虽然是极为平静的,但我仍然能够听出那是经过强力控制后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年大哥是多大年纪,但奶奶是十分清楚的。爸爸因为经常出车,安全第一,不能耽误了睡眠,影响了工作,妈妈在六里以外的一家集体企业里理发,早出晚归,,风雨兼程,要顾及家务也是十分的不易,因此大哥稚嫩的肩上也就过早的承担了家务琐事了。我有时也随了大哥去井边,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能陪大哥说说话,消除消除寂寞。因此对于井的认识就渐渐的有了开始。
这是一口颇具规模的水井。水井的三面全都用片石精心的砌过,水井设有两个取水口,一个是中规中矩的圆形,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个月饼安放在精致的纸盒里,水满时,阳光和月光在里面晃动,煞是好看。一个是标准的椭圆形,用钢筋水泥构筑约有七八公寸高,仿佛是一条采莲船,浮在清水绿波上,如果你有兴趣探一探头,红鲤鱼白鲫鱼便会在井底石灰衬出的白光之中放亮你的眼睛。我的目光就是被那些五彩斑澜、忽东忽西的鱼儿迷失了方向的,我在一个水的世界里遨游,我在五六个立方米的蓄水井里感受井水的清澈与幽凉,我象鱼一样穿梭在水井下的横梁里,我发现了许多的钱币和钢笔,纽扣和像章它们象砌井的砖块一样富有层累性和历史感。水井的正对面是一条铁路,枕木、碎石加上闪闪发光的铁轨,对于处于童年阶段的孩子们有着无穷的魅力,每当火车车轮滚过,孩子们总能从铁轨的边缘捡到铁钉压成的“小大刀”然后手捧“小大刀”快速扔到水井旁的水沟里,降温后就成了游戏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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