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幸村感叹:“每年都让我们交工作报告,过了截止日期还要扣考评分数,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是放在这里吃灰。”
“不然呢?”早川蹲下身去,拿小刀划开封箱用的黄色胶带,“还供起来?又不是庙里的御守。”
他们是从网球俱乐部直奔学校的,一路赶得匆忙,只后悔没戴口罩。各式文件纸张,从箱子里拿出来,堆得山高,由于翻检,又摊得满地。纸屑、蠹虫、积灰、碎渣,起雾似的迷住眼睛。而且年份越往前,东西越乱,箱子一个个叠起来,摇摇欲坠。她没留神,起身时后背撞在角上,霎那间灰尘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再加上重心改变太急,脑部供血不足,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忘了躲,然而也不敢开口抱怨,只怕灰尘吸入肺部,又被呛得剧烈咳嗽。
幸村抬起头来,看她灰头土脸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了:“要是有人过来了怎么办?”
“来就来,”半晌她才抹了把脸,声音恶狠狠的,“这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
值钱东西虽不多,有意思的物件却不少。网球部十年前的招新宣传备案,排球部八年前的海原祭活动节目单,不知道哪年哪月哪届的学生证,印了整整一筐,塑料卡片上的照片因为天气潮湿而糊成一团,仿佛灵魂出窍,是绝对的资源浪费。天文社的社团日志也被夹在考核报告中交了上来,第一页写着:
8月23日,晴,讨论外星人在地球生存的可行度。
8月24日,阴,讨论是否存在平行宇宙。
8月25日,晴,讨论社办大楼的闹鬼传闻。
8月26日,晴,讨论教导主任的秃顶是否可以起到照明作用。
她和幸村凑在一起看。她说,这哪是天文社啊?幸村点头,分明是聊天室。
“你们网球部部活日志也这样吗?”
“有真田检查,大家不敢这么写。”幸村微笑,“不过有没有民间野史,我就不知道了。”
光从档案室就可以看出秘书部的工作松懈到了何种程度:东西是他们收拾的,可惜十年前和两年前的箱子混在一起,而且完全没有贴标签。高中部将近六十号社团,戏剧社的档案放在最里面。终于翻出来的时候,两人已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在这里。”幸村把裁纸刀收进口袋,低头辨认了一会儿牛皮纸袋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随后退到一边,“这是戏剧社三年前的材料。”
早川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瞬间,想象中的激动并没有出现,从她心头涌现的情绪,好像白茫茫的大雪。她很清楚,翻找档案,只是病急乱投医,就算档案里有荒木老师的笔迹,他也不可能在三年前的材料上留下什么密语,用来表达爱意,或自证清白。比起找到了却一无所获,找不到的感觉也许更好。至少还有渺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