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祁山在店里头看得真切,这女子出现后,只一个照面,那具死气森森的棺材被符纸打中,冒出阵阵黑烟。棺材里传出挣扎碰撞的尖锐惨叫,竟不似人声,听得他头皮发麻。
惨叫只持续了两三秒,那黑烟被金光驱散,棺材霎时间在雨中化为飞灰,最后连渣子都没剩下。
这一幕实在令人惊骇,但穆离却是最惊骇的那个。
“你是何人!”穆离又惊又怒,短短几秒的交锋,她发现对方所用的手段,竟然跟自己师承一脉。
而且,这个蓑衣人所用的兵器,居然是雷击木制成的驱邪法器!她可以十分的断定,那不是普通的雷击木,其威力之巨大,比她手里这柄千年树龄的雷击桃木剑更甚。
一个不祥之人,怎能使用馗道的法术与法器,这根本说不通!
又一个正面交锋,穆离的剑尖劈在那蓑衣人的斗笠上,那斗笠自蓑衣人的额前解体,裂做两半掉在地面上,水花四溅。
一击得手穆离飞速抽/身,强自控制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不要发抖。
就见斗笠掉落后,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暴露在眼前。他眉心一束红十分醒目,轮廓分明的脸反而让那寡淡的神色,衬得不那么出彩了。
穆离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门派里也绝不可能有这么一号人物,她再次喝问:“你到底是谁,怎会用我馗道的法术!”
那人直直站在雨中,并不回答她的问题。黑若深潭的眼睛似探寻一般,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短短的两相交锋之下,穆离便明白,自己的道行不是此人的对手。刚才打着打着,这人突然就不再进攻,甚至让人觉得,他仿佛忘了自己在与人搏命一般,在打斗中突然就没了动作。
当时穆离瞅准了这个机会,一剑劈在他的天灵盖上。没想到他的脑瓜没有被劈成两半,自己的虎口反而被震得几乎握不住法器。
正寻思着门里有几人能将这人降服,就见他竟然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穆离一时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又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不便逞口舌只能,因而道:“总有个先来后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答你。”
起先穆离看到他皱起眉头,还以为他不满自己的不恭,随后她才发现,这人仿佛是在思考,非常非常认真的思考。
难道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穆离目瞪口呆,这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凭他的手段想要捏死她轻而易举,何必浪费表情。
果然,那人想了许久,仿佛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抬起头后又恢复一脸寡淡的表情:“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你毁了我寻找答案的契机。”
穆离先是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具棺材。
沉默了一会儿,她决定试着游说一下:“……不管怎么样,看样子你跟馗道也有渊源,既然如此,你怎能用这等阴邪之术害人性命?”
然而那人仿佛听不懂她的潜在意思一般,仍是重复道:“你毁了我寻找答案的契机。”
难道……这人是想要她帮他寻找答案?她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到是别的原因,于是就问了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点头,“你可以找得到吗?”
穆离刚想说自己试试,突然一声巨响,就见插着她小刀的那扇木门“啪”一声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从里面滚了出来。
殷祁山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当他听到那姑娘要答应,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念头,想也不想就破门而出。
“不能答应他,他是黄泉客!他所执念的事物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答案!”殷祁山自积水里列跌着爬起来,吼完这句话,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这是在干嘛?
穆离闻言脸色大变,看向那人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黄泉客,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黄泉客,并非死物,也并非活物。一缕斩不断的执念牵其徘徊不去,大多背负着血海深仇,神鬼拒之,天地不容。
黄泉客……是杀不死的。也就是说,他不死不灭,除非牵引着这人的执念消散。
在历史的典籍之中,黄泉客的记载十分稀少。就连以驱邪为天职的馗道,历代相传的史典里也只有那么寥寥几笔。
穆离以为,今天她会死在这里。
但没想到,那人只是冷冷地扫了那老头一眼,然后又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