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他开车的风格和他打起架来完全是两码事,稳得不行,全然体会不到什么是激情与速度。
两人全程都没有吭一声,林青不问,向瑯不说,好像只要都装作不知道,那个尴尬的场面就真的不曾存在。
幸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予两人的不言不语一个恰如其分的挡箭牌。车子到了医院门口,向瑯先行下车,林青则开往停车场。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制服都无法让向瑯感受到一丝宁静,他只觉得操蛋,真他妈操蛋。
向瑯才猛然发觉,向老爹憔悴了很多,真的很多。脸上的皱纹恍似一夜秋风来,扎堆地冒起,既不含蓄也不收敛,大肆侵占了向老爹那曾坚毅的面容。他常年黝黑的脸,此时竟显得苍白。
上次出院时,他还是那么地意气风发,那身西服一穿到身上,便犹如战士披上了战衣,配上了□□利剑,坚盾硬铠,仿佛随时都能像从前一样,振臂一呼便可接着去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可岁月,从来都是那般无情。
是我长大了,还是你老了?
向老爹这次一入院就是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间,向瑯和林青别说肢体接触了,几乎连话都没正经说过一句。
那种雇主和雇员之间的程式化交流,在向瑯看来是不算数的。
按常理来说,这个故事本就不会有什么后续,向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他会需要给任何人任何交代,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谁都拦不住。他自诩对林青也早已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吧。
是的,他应该是很明白的。
所以,他没有一丁点的纠缠,没有一丁点的自作多情。所以,他也那么干脆,也那么快意。
所以他连丝毫的疑惑与不解都没有。
甚至也没有不甘。
和留恋。
映衬得向瑯那一抹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如此地可笑。
向老爹睡着了,有看护陪着,向瑯一个人跑到天台,深秋的风刮得呼呼作响,把他的发际线刮得一览无遗。不知一个人傻傻地站了多久,琢磨着再这么吹下去要被吹成傻逼了,他才从楼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下踏。
磨磨蹭蹭下到7楼,刚要从楼梯口转出走廊,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道身影碰上,向瑯一愣,对方也一愣。
林青看了看他,没说话,转身走开。
“……”
向瑯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张了张,第一个字却哑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罢了。
向瑯也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
“喂。”
好半晌,向瑯才回过头来。
“喝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