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眼瞳眯起,原来美丽的冰晶也可以打磨出锋利的棱角,让人吃不消。“这不是朝会辩论,别给我扯什么实力对比。按照惯例,三日后各地驻军就要呈上本月的军报,到时独独缺了风钩山驻军的那一份,再如何天衣无缝的掩饰也不过是一张千疮百孔的烂抹布,如今你成了白将军,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吗?”
“……”白将军这个称谓,近来小白听不少人唤过。
妖兽权贵使用这个称谓时,不用说都是满腔的鄙夷不屑。而那些在最底层挣扎求存的人类,则多多少少会带上几分讨好的意思,这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千百年来他是第一个出头的人类,同族理所当然的希望他能拉他们一把,让他们从此脱离苦海。
因为听的实在太多了,小白也难免对“白将军”三字感到麻木。他还没有来得及领略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情怀,就已经被迫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可是,但曦冉唤他“白将军”的时候,小白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同。究竟不同在何处,他也不甚分明。这位皇帝讥诮的意思是如此明显,可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是因为觉察出背后难以名状的关切吗?
曦冉高高在上的态度背后,或许满腔的担忧才是真实的吧?
“风钩山驻军,我已经一个不剩的……处理了。”
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曦冉半点儿都不觉得意外,现下他只关心,“用的什么方法?”
两支实力对比悬殊的军队,弱旅要全歼强敌,通常来说无外乎两种手段——偷袭或者毒杀,倘若是后者,曦冉认为自己大概会看不起小白吧。毒-药虽然能够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但使用这种东西的,不是女人,就是懦夫。
“偷袭。”小白冷冰冰的答了两个字。已然尘埃落定的战局,可是随着他的讲述,似乎又在字里行间掀起了一股血腥肃杀的味道。
“风钩山经过长年的开采之后,已经形成了非常复杂的暗道体系,除非是长年累月生活在此的旷工们,外人擅自进入都会迷路甚至被活生生的困死在里面。”
尽管小白没有进一步细说,但却不难想象,这些暗道的布局一定成了矿工们誓死守护的秘密,这种东西在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救命的。而风钩山劫难之后,应该有一部分人类如同潜入地下的老鼠一般存活下来,应该就藏在这些复杂的洞穴之中。不过这都是小节,曦冉也无意追究。
“我得到了李大的帮助,利用了这个暗道体系,因而才能顺利发动偷袭。”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至于行动的细节用不着多加赘述。
不过,事到如今依然让小白心有余悸的却是那位老人对于复仇的执念,一辈子只会与石头打交道的旷工,要陷入怎样绝望的境地才会放下矿锄,转而拿起屠刀?李大一辈子都勤勤恳恳,再如何繁重的劳动,只要最后能换一口馊饭也就心满意足,可这样的一个人,行至暮年却给自己选择了最为惨烈的结局。
曦冉按了按额角,什么“身为上位者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之类的原则,他一概顾不得了。“处理干净了吧?”
什么处理干净了?当然是妖兽驻军的尸体。小白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愣了半晌才答了一个“是”字。
曦冉面色阴沉的点头,实在很难推敲这位皇帝此时正在盘算些什么。
小白的胆大妄为虽然出乎曦冉预料,但好在这家伙还懂得如何善后。处理干净当然远比遗留下尾巴要好。
三日后的军报可以让人捏造一份假的呈递上来敷衍了事。先把当前这一关过了,之后再下一纸调令让风钩山驻军换防到鸟不拉屎的边境上去。只要有了调令,至于驻军本身去了哪里反而并不重要。会被派往风钩山这种穷山僻壤驻守,这些妖兽本身也没有什么地位,即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问及。经过这一番手脚,这件事大可以完完全全的遮掩过去。
曦冉料想自己大概真的是疯了,脑子里盘桓的竟然是如此恶毒的权谋。
过了许久,才听曦冉冷嘲热讽,“你还真是出息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军功,还真是不折手段。”
小白当即明白他指的是将头颅带上大殿的举动,尽管他并不想否认自己的残忍,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两句,“歼灭所有驻军之后,李大亲手割下了自己孙女的头,他还为小姑娘整理了遗容。李大说的没错,人类不同于妖兽,军功两个字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够的,必须有证据才行。”
其实从那八颗头颅的切口中已经足够说明许多细节,小白与他的那七位袍泽兄弟,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同族的鲜血。
他们,是同样罪孽深重的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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