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嫉妒与贪婪

碎。

    ※※※※梵蒂冈，圣彼得广场上。

    夕阳下，里奥双手负于身后，无聊地绕着广场中央的一座喷泉不停地踱着步子，在他身后不远处就是着名的西斯廷教堂，他的“哥哥”“居住”的地方。

    七天前，第九处的高层经过一番权宜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将变成“睡美人”的克里斯蒂娜送到这儿，由“一号”来唤醒她。克里斯蒂娜在那座终年不见阳光的密室里已待了整整七天。

    里奥在这里并不是为了等候克里斯蒂娜醒来，他知道克里斯蒂娜的命运已难以改变。因为零号生命体的事，第九处的上层非常地愤怒，他们做出决定，一旦克里斯蒂娜醒来，立刻就将她圈禁控制起来。

    “愚蠢的妹妹啊，即使是教皇，这回也不能再保住你了！”

    站在喷泉旁，望着不远处的大教堂，里奥心里除了冷笑之外，也有些得意，因为他向往了很久的东西，还有从前失去的东西，就快要得到了。

    西边的红日慢慢沉入地平线下，当最后一片残阳被大地掩没时，一直走马灯般转个不停的里奥终于停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嘴角边浮出一丝冷笑。

    一个声音在里奥的意识世界里响起，接着他看周围的景物在不断地变化。他不再置身于圣彼得广场，而是站在个宁静的湖泊旁，而背后则是一座充满中世纪气息的城堡。

    里奥认得这座城堡，当然也明白这一切全是他的那位“哥哥”用他奇异的能力制造出来的幻觉。

    里奥嘲讽道：“施塔恩贝格湖的路德维希城堡？你还真够无聊啊！”

    “在欧洲所有的古建筑中，我最喜欢这里！所以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路德维希（注1）”

    一号，也就是主教，现在就是一个白发老形象站在了湖边，他身穿中世纪的牧师服，和里奥并肩而立。

    “在死之前，你终于为自己想好了名字了吗？打算将来刻在墓碑上吗？只是，像你这样的人，被制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望着平静的湖面，老人低头不语。

    顿了顿，里奥再次开口，咄咄逼人地道：“哥哥，在一卵双生的兄弟面前，你骗不了我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如果你有墓碑的话，上面最好还是刻着莫菲斯特（注2）这个名字更适合一些！”

    二号和一号之间，有个连克里斯蒂娜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们俩其实是同一个受精卵分裂而生的亲兄弟！

    “你快要死了！当年我被你夺走的东西，还有被你封印的东西，也该还给我了吧？”

    里奥抬高嗓音，接着一掌拍在了身边老人的肩膀上。随着这一拍，天空，静湖，城堡，周围所有一切虚幻的景物，在那一拍之下全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里奥咬牙切齿地道：“其实你本来就不该出生的，哥哥！”

    生物管计画造出来的七个超级战士中，里奥被定为不知疲倦的士兵，但实际上，他真正的能力远不该只有如此。

    当年奈落计画中，完成改造的受精卵其实只有六个，但在送入母体子宫进行培养发育时，有一个发生了分裂，最后成长为两个独立的生命。

    本来，这个受精卵是研究试验中最完美也是最成功的一个，依照计画，他将拥有最强的肉体和最强的精神力量。然而，在分裂之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先诞生的一号，脑电图显示他为脑瘫儿，几乎没有什么智力，身体更虚弱不堪，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废物。

    而稍后诞生的二号，也就是里奥，他在诞生之初，在所有的科研人员眼里，是一具完美的作品：拥有异常强壮的肉体外，更在幼年时期就显示出一些类似克里斯蒂娜的超能力。那时候，无论是中方还是西欧方面，都为里奥的诞生而兴奋莫名，所有人都认为，随着年龄增长，这些超能力会越来越强。至于废物般的一号，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制造优等品时无意中产生的没什么用处的副产品，若不是还有一些研究的价值，他们早就将他送进焚尸炉人道毁灭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栘，里奥一天天地长大，一些异常的变化开始让制造者们目瞪口呆。里奥身上那些奇异的超能力，感知力，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居然缓缓地消失了，最后留下来的，就只余下那具异常强壮的，可以长时间不睡眠的肉体。

    而在龙泉事件后，被视为废物的一号“醒”了，隔空移物能力，精神感应力，精神沟通能力，甚至是神秘莫测的预测能力，就在一夜之间，那些在里奥身上消失的能力，全在被视为废物的一号身上显露出来。

    “是他，是他就像吸血鬼一样，把我的力量都吸光了！”

    由超人变为凡人的里奥十分地怨恨，他一直认为，是一号，这个和自己同卵而生的哥哥“夺”走了自己的超能力，就像东方小说中那所谓的“吸星大法”一般。

    因为这个原因，他恨了这个哥哥整整二十年！在心里，他一直固执地认定，如果这个哥哥死去，自己失去的力量也会重新回来。

    路德维希答道：“其实，我并没有夺走你的力量！也不是像你想像中那样，把你的力量用所谓的魔法封印起来！”

    “胡说，你还想骗我吗？我婴儿时期，就可以无意识地用意念移动房间里的重物！三岁的时候，也可以用意念操纵纸牌在空中飘浮！并且看透障碍背后隐藏的物体！可是到了我五岁的时候……”

    里奥用力地摇晃着他的哥哥，他的很激动，周围的景物也随着他心情的波动而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

    路德维希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终于决定将隐瞒了多年的真相告诉他。

    “你从前拥有的那些力量，其实都是我的！”

    “我们是一卵而生，细胞分裂的时候，我得到了精神的力量，而你得到了肉体的力量。真正的你，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并没有拥有那些超能力！”

    “不可能！我那时虽小，但是记忆还在，我三岁时就能……”

    “那是精神共振！因为我们俩是一卵同生！我们俩的脑电波频率几乎是一致的！那时的我拥有的精神力量太强，而控制能力却太差，受我影响，你也产生了拥有这方面超能力的假象！”

    “什么？”

    “里奥，我的弟弟啊！你有发现吗？从前在当你拥有那些能力的时候，你离我的距离越近，能力就越强，越远，则能力会相应地减弱！”

    老人转过身，依旧温和地看着神情愈来愈激动的兄弟，他精神有些歇斯底坚。

    “是精神共振，我的兄弟！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

    他指了指四周，周围的景物不但抖动得厉害，空间更有些扭曲的迹象。

    “这是我制造出来的精神界的纯粹幻象，是受我操纵的世界！在这里，就算是克里斯蒂娜也无法让它产生丝毫地改变！而你，只是因为精神剧烈的波动，就能让它产生如此地异常！正是因为你的脑电波在影响着我的脑电波，就像我的脑电波能影响你的脑电波一般！频率相同的电波是会共振的，这个道理你应当知道的！”

    “从前，因为我还无法随意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力量，所以，和我同出一卵的你，因为共振而暂时拥有了那些超能力，但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当我渐渐地能控制这些力量并将它们收敛时，你的那些能力也就消失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不再收敛自己的能力，让它和你“共振”！”

    老人话刚说完，里奥就发现自己“重新”站回在圣彼得广场的喷泉池旁。

    他对里奥说：“试试看，现在你可以和我共振了！”

    里奥以意念指向面前的喷泉，三米高的泉水原本是垂直朝天，可是在他的控制下，半途中却突然折向垂直拐了个弯，射向广场上的游人，引出一阵惊叫。

    “对，就是这种感觉！可恶！你别骗我，我不信是什么共振，我的力量，其实是被你偷了！”

    多年的恨意与怨念，并不是这一个小小的演示就能改变地。作为一个拥有预知能力的“先知”，里奥的反应也早在他的预感之中。

    “你别想骗倒我，从前的你，一直只是一个脑瘫儿，智商近乎为零，连脑电图都几乎和死人差不多！在当时所有仪器都测出你是个废物！”

    里奥尖叫着，他的超能力有些失控，面前的喷泉朝不同方向胡乱喷射着水流，溅得周围的行人惊叫连连。

    “我从生下来起就拥有第一种超能力，就是意识可以脱离肉体，在这星球上四处徘徊！”

    老人作出解释，但他的兄弟并不相信。超能力啊，谁不想成为超人？更何况是一直自视为神而存在的里奥？就算这时拥有一百万个最确凿不过的证据放在面前，他也是不会相信的，因为他根本不想去相信。

    “你胡说，你骗我，你这个小偷，骗子，伪神……”

    里奥发疯般地叫骂着，他还想用超能力控制水，但除了大声吼叫制造嗓音外，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老人已经收回了那份力量，那份本就不属于里奥的力量。

    注1：路德维希是巴戈利亚的国王（一八六四年——一八八六年在位）热爱自然和诗歌，以喜爱建筑华丽城堡而闻名，路德维希的城堡常被人比喻华丽而无用的东西！

    注2：莫菲斯特：《浮士德》里那个引诱浮士德堕落的魔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