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了又跑得不见人影?”
江淮走在他身后,声音有些低蘼:“我其实没想重建唐顿。”
“什么?!”
“你别叫这么大声。”下班时间接近尾声,大厦门口人来人往地,江淮差点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唐顿的人在长风社都挺好的,你也看到了,我……我现在突然又把他们叫走,这个事怎么说的过去?”
凌染不解地看着江淮,见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本还想继续问,身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一声一声,长串急促,像是急如星火擦过这个城市的上空,把所有人笼罩其中。江淮停顿了下来,看着凌染从上衣口袋里找出手机,而后接听的一瞬间变了脸色。
“……我马上就到。”
凌染的最后一句话,一锤定音。短短几分钟,他迅速恢复了职业记者的肃穆且警惕,从口袋里摸出汽车钥匙,向前大步疾走。
“G市港口发生了连环爆炸事件,报社现在要我们往那儿赶!淮哥你回家的话只能打个车……”
“说什么呢。”江淮一把推着他往前跑,也表情严肃:“我跟你一起去。”
江淮推着人上了车,自己往副驾驶一坐,抬手从通讯录找了唐羽的电话拨过去,让他带着相机赶过来。
江淮转头问他:“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大型的连环爆炸,据说发生爆炸的仓库瞬间就化为灰烬了……”
江淮双臂抱在前面,默默吸了口冷气:“人员伤亡呢?”
“暂时不清楚,报社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已经有人赶过去了。”
平地一声雷的话,凌染说的稀松平常。
“现场的情况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爆炸要是没有结束的话,记者们和摄像师都会很危险!”
凌染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坚毅凛然,他说,这是我们记者的职责。
【没有照片,“大屠杀”就不存在】
从那年的9.11开始,新闻人和记者都难辞其咎。在面对残酷的现实当前,为民众带来真相的意义比生命更重要。
舆论的力量足以颠覆历史,若没有新闻的存在,那些幸存者的呼喊声便随着时间淹没在潮汐中,在一片又一片的沸腾声中再次成为受害者。
江淮无由来红了眼眶。那方普利策的奖杯每日每夜都像滚烫的火烙在他的心口上,什么国内第一人,不过是为争名逐利的噱头。
席谨河跟他讲利益,讲知进退,后来他也还不是退了——因为心怀愧疚。
对理想的愧疚,对江尚的愧疚……这些让他喘不过气,两难抉择。他不愿抉择,就借着失明的由头脱身,就是一了百了,还能挣个知名摄影师的名声。
他看那些著名的战地摄影师,有些如格里菲斯,把技术和幻想结合,从虚构中建立梦魇;有些如詹姆斯·纳切威,真实简约,平静且□□地带出那一片战场。他们本身就见证着历史,也成为历史。
有些被国家允许的记者进入战区须签订协议,那些照片都事先设定好内容,虚伪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