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现在契约精神变成了什么?不过一纸合约罢了,何必入戏太深。”
席谨河依然没有回头,他缓缓开口:“原本我以为自己是给他东西的那个人,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他给我的比我以为自己得到的要多得多。”
“那冬冬算什么?谨河,你怎么能够确定自己是爱还是因为习惯?”
室内忽然沉寂,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席谨河终于回过身来,他直直看着沈非间的眼睛,神色黯然忧伤,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是习惯,也是爱。”
江淮当年写下的那些“检讨书”都摆在他的书桌上,只是他从未认真看过内容,只是一扫而过。似乎江淮后来知道他的敷衍了事,后期的这些纸页中除却开头三两行流水帐似的交代以后,江淮总是用剩余的大篇幅去写给席谨河的“诉状”:【真是奇怪,席谨河似乎没有说过喜欢我,可是今天你朝我笑了。你老让我写检讨,是不是对我偷溜出门上山拍照很失望呢?下次还是提前告诉你好了,喜欢你喜欢到不行的事,也一齐告诉你。】
席谨河总是看这些潦草的手稿看到深夜,心痛后陷入沉重的自责中。后来他才知道生病的事,但那个时候的江淮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写的这些呢?他独自在临湖别墅待了许许多多个日夜,自己消化着病况,慢慢去接受自己的未来,同时,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
沈非间的目光仔仔细细地略过他的眼眉,终于笑弯了眉角:“我知道了。”
秦冬就靠在门边,刚才的一番对话他全部听见,也再没有什么异议。对席谨河,他本来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回国,一心想要陪伴在他身边。刚才沈非间问席谨河这是习惯还是爱,秦冬脑海中掠过无数过往童年的回忆,他爱过席谨河,但更多夹杂在两人中间的,是习惯。
席谨河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这般伤神和痛苦,在听到手下报告江淮没有预兆便离开的消息时,席谨河没有犹豫便从办公室狂奔而出,秘书小姐一声惊呼,人们追出去才看到,席谨河在转角处摔了一跤。
席谨河已接连数天彻夜未眠,不知是由于获悉的消息还是身体原因,他甚至虚弱到无法自己站起来,只能用颤抖的手抚着额,茫然无措地念着江淮的名字。弘历见状赶忙上来扶他,那些骄傲和伪装似乎都被摔碎,显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弘历看见了,秦冬也看见了——那是对江淮的爱。
屋内的人聊罢,沈非间开门走出来,秦冬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他脸上挂着的笑容。
事已至此,再无话可说。
秦冬朝挤出一个微笑,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纷纷迈步从病房前走开。
有人停留在原地,可也总有人要继续往前走。
这天下午十五时,季衡棠发了一条微博:【@棠季:@摄影师江淮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白冒着风险陪你一下午了。】
半分钟时间不到,评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增长,瞬间突破了一千:【????一下午是什么梗?】【江淮是谁?前排求科普!】只是更快的,“江淮”这个名字似乎引出了一群或多或少有关联的人,他们不约而同转了季衡棠的微博:【@Richard顾知:江淮,我等你//@唐顿工作室-唐羽:等你回来@摄影师江淮//@山河-凌染:去做你想做的事@摄影师江淮//@棠季:@摄影师江淮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白冒着风险全副武装陪你一下午了。】
有认出来江淮的人,说他年纪轻轻便因荣获普利策奖出名,只可惜后来因病暂退摄影圈,这些年没有出过一张照片,江郎才尽。也有人将他往期的作品翻出来,指责他放弃坚持原本的摄影理念,致使唐顿工作室走向商业化,最后被长风社吞并。也有极小部分的一些评论,扒贴说江淮原本就和长风社社长是恋人的关系,只是这些言论很快便遭到网友的反驳与指责,最后被莫名删除了。
微博的事件逐渐发酵,直到傍晚,事件的主人公才终于现身——【@摄影师江淮: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谢谢好友们的牵挂,我很好。】
他的微博早就将过去的记录清空,而现在也到了目的地。
乘车又换船,这座岛在南方,是江淮一直想去的地方。但事实上,江淮并没有长久停留这里的打算。由于现代数码科技的发展与进步,定格与保留每一个珍贵瞬间的压力变小了。可对于旅行者而言所面临的压力却是发现与拍摄特殊之物,而非可预期之物。
那个下午,他和顾知等人曾深入探讨过这个话题。
顾知的摄影作品和江淮的截然不同,他主要是以通过灾难表现以此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