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拎着后颈衣领整个人都一停,即将要被拎起来之时,面前的门开了,一个大宫女模样的少女扫了一眼他们,道:“殿下让他进去。”
之后他便跟着那少女进到了屋里。
身后的门被侍卫重新阖上,里头扑面便是一阵暖气,而且越往里走,便越是温暖,那种感觉仿佛从冰天雪地的冬天,慢慢的走入了温暖的春季。
他低头一瞧,地上全铺着厚厚的地毯,一脚踩上去暖融融的,仿佛是从地面下透来的暖气。
屋内很安静,只有他们刚刚经过时碰动了珠帘,而发出的声响。
转过绣着水墨山水的屏风,可以窥见一个少年坐在暖榻之上,旁边香炉中的清清淡淡的白烟缭绕过他的面容,饶是在温暖如春的屋内,那少年竟仍是裹着厚厚的白狐裘,雪白的狐裘毛拥簇在他的面容边,愈发显得他一头披在背上的青丝之浓黑,轻轻抿着的唇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那颗眉心间的朱红色小痣则给他的五官平添了一丝活人气。
那人闻声望过来的双眼似点漆,一瞬间仿佛让人置身在了一片冰雪之中。
不知怎么的,他满心满口的疑问就像是堵在了心口,一字也无法说出,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那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身后的宫女轻轻推攘他一下,他便走近了一些,正巧与坐在榻上的少年平视。
这一走近,那少年的容色更为逼人,极像是一个冰雕玉人坐在他身前。
“你是我的七皇弟?”少年的视线扫过他的脸,“我该叫你什么?”
“小山。”他讷讷道。
“小山……”少年放在唇齿间念了一念,又道,“你的名是‘远山’对吧,”他漆黑眸中似有光华流动,使人怔然,“‘云归远岫千山暝,雾映疏林一抹横’……倒是一个好名字呢。”
“我虚长你五岁,乃是你兄长。”
“你便唤我四哥好了。”
……
温远山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仍旧是灰的发黑的帐顶,军帐中灯火未熄,把他起身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映在了帐上。
外头天还未亮,温远山坐着不知想着些什么事情,直直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探手往枕头底下一摸索,掏出了一个简陋无比的小锦囊,锦囊周围都有毛边了,分明是被人摩挲过非常多次的结果。
只见他轻轻打开了这个破旧的小锦囊,里头的东西也露出了些许,不凑着烛火还真看不清晰,那东西细细长长,分明是一小撮青丝。
温远山只看了一眼,边将锦囊重新拉上,脑中回忆起远在千里之外,繁花锦绣的玄武城之中那人的音容笑貌。
毕竟已是用了一生一世刻在了三魂七魄之上。
他乃是死过一次的人,谁料到毫无遗憾死在那人之手后,再睁眼又是回到了儿时。
老天爷大概最喜看人被命运所玩弄的无助模样,既然让他重回了儿时,却是在那人双腿已残之后!甚至比那时更惨,他为了救他差点淹死在湖中!
那是他的四哥,上辈子唯一给予他温暖的哥哥。
当他看着那人一次一次被自己推入地狱的样子,恨不得将自己也千刀万剐。
但是不行……
他攥紧了手里那个装着发丝的锦囊,眼眉低垂下来,烛火给他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一次,起始更早,知晓的更多,他一定会做的更好,尤其是那个上辈子给哥哥带去痛苦与折磨的人,他一定不会像上回那样轻易让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山:(痴汉脸看着手里的头发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