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和莎莎依旧没来上班,香芹姐散播的谣言是秦羽和莎莎在准备结婚的事,我一下子成了他们口中和秦羽暧昧不清之后被抛弃的女人。
人无聊的时候更容易精神脆弱,周三的午后,报社里的同事照例开始下午茶。听闻他们的窃窃私语声,我便无心参与,趴在咖啡和蛋糕飘香的办公桌上把玩手机,然后拨通了皓轩的电话。
“宁书,怎么了?”
他一开口即说出这句话,语调上扬,“怎么了”真是一个简单而微妙的词语,通常出现在最亲近的人之间的对话里,饱含着令人心悸的关心。
我顿时沉溺在皓轩的声音里,没话找话说道:“我没事,就想问问你在那边好吗?”
“我给你发了电子邮件,你没收到吗?”
“我今天没开电脑,难得上班时有不上班的氛围,我趁机偷偷懒。你在干什么?”
“我正躺在沙滩上晒太阳,阳光蓝天白云,还有比基尼美女。”
我嗤笑了一声。
皓轩问:“你竟然不吃醋?”
“我吃醋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心情,而让你得了便宜。”
我歪着嘴巴抛出这句话,心头酸溜溜的。
“好啦,骗你的,我中午陪殷老板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每个细胞都泛着酒味,希望借助阳光的力量,快点把酒精蒸发掉。”
“你不是去海南开庭吗?殷老板是谁?”
“庭已经开完了,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人,我们统称为‘老板’。”
“搞不懂,你们陪他在海南游山玩水?”
“可以这么讲,但是一个称职的律师就算游山玩水,也要和案源扯上关系。殷老板贪酒,可刘主任年纪大了,并且还没有下一代,所以把殷老板五脏六腑伺候舒服的任务只有交给我,一不小心我就喝多了。”
“我没听出来你喝多了。”
“我的潜意识能力很强。”
“指的是什么?”
“我在喝醉的状态下,也可以保持表面的平静,免得丢人现眼。”
“你以前没有这样的本领。”我回想起毕业前夕皓轩喝的叮咛大醉的模样,依偎在我怀里,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是做律师后才锻炼出来的,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我对皓轩把现在和以前作比较的做法很敏感,突然很想挂掉电话,蹦出一句,“那你现在每次说‘我爱你’的时候,也不是情到深处,而是你想说而已喽。”
“宁书,你在咬文嚼字,我困了,让我休息会吧。”
他先我一步挂掉了电话,我的心情比打电话之前更糟糕了,仿佛是个不知所措的傻子,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回过神后,打开电脑看皓轩发来的电子邮件,是一张他穿着沙滩服,手拿啤酒,和穿金戴银的红男绿女在游艇上合影的照片,下面附加了一句话:宁书,我也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感觉。
皓轩是有多渴望挤入有钱人的行列,我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脑,无所事事的伏在桌子上。
“宁编辑,今天不出去跑采访?”
我瞟了说话人一眼,是赵柯。
“今天没事,你也没出去?”
“搭档不在,我也很空”,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平静的说:“下去喝杯咖啡?”
“办公室里不就有咖啡”,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撑住脑袋,懒洋洋的说道。
“这里太吵了,我们还是下去吧,你帮了我亲戚的大忙,我请你喝杯咖啡你都不赏脸。”
“赵叔的事还没有眉目,等办妥了你再请我也不迟。”
“择日不如撞日,你宁书办事我放心。”
我扭过脸,微笑着迎上他的笑容,“好吧,我们走!”
和赵柯并肩走到写字楼旁边的蛋糕店,点了两杯美式咖啡和两份提拉米苏,然后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赵柯问:“怎么点了美式咖啡,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卡布奇诺吗?”
“你用统计学的观点来判断女人,这本身就是个错误。”
他哈哈笑起来,“我不懂女人,又平庸无奇,爱情之路却顺风顺水,可是有的男人得到了老天爷的万般恩宠,却偏偏得不到心爱的女人。”
我警觉的竖起了耳朵,“你在说……?”
店员端来了咖啡和蛋糕,她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惊讶的对我说:“呀,小姐,你又光顾小店了,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帅哥呢,好久不见他了,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他……”
这时我才意识到,要自己承认秦羽有女朋友是艰难的一件事。
“他有女朋友了,马上要结婚了。”赵柯对她笑笑。
“这么快呀”,她惋惜的说:“颜值高的男人就是这么抢手呢,我们店里的小姑娘可有得伤心了,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店员,以后常来噢。”
她走后,我一下子忘记了刚才说到哪。
赵柯喝了一口咖啡,故作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想的是同一个男人。”
我慌乱的朝窗外望去,一只手紧紧的扣在咖啡杯上,宽大的罗兰紫马海毛袖子铺在桌面上。
“你是不是常常会想起他,按照常理你应该用这些时间来想念你的男朋友。”
“我……”
“你不必在我面前证明你对男朋友的忠贞”,赵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推到我的面前。
是一个淡蓝色的首饰盒,我的直觉对我说,他不仅仅是邀请我喝咖啡的。
“秦羽给我打了电话,我早上去了趟医院,取回来这个,他说这是属于你的。”
我迟疑的伸出手,不知道该收下还是把首饰盒推回去。
“唐代有位叫张籍的诗人,写了一首诗叫《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所以,宁书,你就收下吧。”
赵柯发挥了他伶牙俐齿的风格,找了台阶给我下,我一言不发的把首饰盒挪到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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